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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车谒说:“走去哪里?”施怀道:“我们去药王山,去苗疆,去西域。”
子车谒失笑道:“跑那么远作甚。”施怀说:“我不相信,天下这样大,没有药能治师哥的腿。”
子车谒摇摇头,施怀低声道:“师哥,难道你、你当真想要陈否赢么?”
子车谒反问道:“你不想要?”施怀道:“也不是,我只是想不清楚,武林会变成怎么一副模样。”
陈否与何有终杀人如麻,与好几个大派都有如海的深仇。就算能够杀死东风,当上盟主,也必定得不到人心。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不知要刮几十年、一百年。子车谒说道:“别人恨她是别人的事情,江湖变成什么样,和我也没关系。”
施怀心想:“但陈否当上盟主,对你有何好处?”
虽然没问出口,子车谒却看穿他心事,回答说:“做一件事,就要做到底,哪里能够半途而废呢?”
施怀说:“可是……”子车谒道:“就像你学剑,没有学到一半不学的道理。喜欢一个人,没有喜欢到一半,转而恨他的道理。”
施怀觉得有点道理,又觉得不太对劲。学剑也好,喜欢师哥也好,跟死心塌地为陈否卖命,似乎并不是一回事。
放他想了一炷香,子车谒垂着眼睛说:“施怀师弟,要不你走吧。”
施怀猛抬起头,道:“不行!”
子车谒微笑道:“你还未听我的理由,就说不行。”
施怀急忙辩驳道:“我是万万不会走的,但你为什么这么说?”
子车谒道:“我并不是烦你了,只是想,一个人被拴在原地,不能走动,是很可怜的一件事。”施怀道:“师哥不可怜。”子车谒笑道:“并不是讲腿不能走了……腿不能走,虽然也算,但我想的是,被另一个人拴在原地,也是很可怜的。”
默然半晌,施怀道:“我也不可怜。”子车谒说:“那好。”摸摸施怀发顶,低下头,继续看书。
次日天明时分,黑压压云天破开一道金光,终于放晴了。众人轮流守着昙慧,见他度过最凶险的一夜,呼吸均匀许多,心里大石终于落地。
少林只有一条路上山,其余三面多是峭壁。只要看住上山的羊肠小道,其他几面不用劳心。东风怜几个棍僧操劳,和张鬼方一起,下到山路上看守。
张鬼方忽然说:“好像做梦一样。”
东风狐疑打量他,见他并没变化成马,才问:“怎么像做梦了?”张鬼方说:“一件事情突然做完了,就像做梦一样。追了陈否这么久,突然要结束了。”
东风笑道:“万一给他们跑了呢?”张鬼方怅然说:“张老爷有预感,就是这几天了。”
他们两人都明白,陈否追来此地,是下定决心,背水一战。只有你死我活,没有逃跑。
但如今棍阵告破,他们杀手锏用不得了,真猜不出胜算几何。东风又说:“张老爷预感谁赢?”
张鬼方摇头道:“不晓得。”
大敌当头,少林早课晚课、清晨洒扫都是不停的。一群小沙弥扛着扫帚簸箕,列队走出山门。东风真怕他们出事,一再叮嘱,不要往偏僻地界走。只要见到怪人,听到怪声音,只管大叫救命。叫错了也不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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