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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敬宣在原地接了个电话,转身走到一楼的角落。
醉酒闹事的人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神志不清,他走过去,嫌弃地用脚尖拨了拨他:“净给老子添堵。”
这酒吧老板真难当,不仅要顾及生意,还得顾着徐家人的面子。
“给徐家打电话了吗?”
“打过了老板,人马上就来。”
“嗯。”他摸出一支烟点着,余光瞥见言昭走过来,问他,“要走了?”
“马上。”言昭又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传来触感,他扭头,明知故问,“我是不是踩到人了?”
男人痛苦吸气:“言昭你他妈——”
言昭再次落脚,准确无误地踩上他的手腕,脚尖重碾,男人瞬间发出嚎叫,听得路敬宣心惊胆战,连忙拉开他:“行了行了,真出事了和徐家不好交代,怎么着得给徐度一个面子。”
言昭慢悠悠地收回脚,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拿起旁边一瓶酒,朝人兜头浇了下去。
男人全身上下被酒液浸湿,被呛得不断咳嗽,狼狈不堪。言昭举起空瓶,对着光看了一眼,轻嗤:“这酒用来浇你,可惜了。”
沉辞音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
她手指摸索到客厅墙壁上的开关,按下,天花板上的灯亮起。她正准备弯腰换鞋,眼前突然闪烁了两下。
她停下动作,抬头看,灯好端端地亮着,仿佛刚刚的黑影只是一个错觉。
身体上的疲累让她无心去管,将脏裙子脱下丢进衣篓,匆匆洗了澡,吹干头发后躺在了床上。
耳畔很静,屋内一片黑暗,她闭上眼,今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一掠过,最后只剩下酒吧里那短短几秒的、光线迷离下的对视。
她不由得想起,和言昭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她高考的那一天。彼时,两个人已经分手了快三个月。因为分手闹得很不愉快,双方陷入冷战,她忙着最后冲刺,言昭也不怎么来学校,见面次数少之又少。
高考最后一门结束,她顺着人潮走出考场大门,心里卸下一块沉重的石头。
头顶烈日炎炎,耳畔蝉鸣声不绝地响,四周漂浮着热浪,呼吸都变得湿热粘腻。
沉江等在门口,看见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不似其他学生喜悦都写在脸上。他以为她考得不好,蹙了蹙眉,但也没指责什么,只说:“不管怎么说,考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也不是非要考京市……”
沉辞音没搭话,沉默地跟着他往车的方向走。
身边突然传来一小阵女生的骚动,她转头看去,狭窄的路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因为个子高,言昭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姿态松散地半靠在一辆车边,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时不时散漫地应两声。
他头发稍微剃短了点,五官的优势更加突显,在来往的人群中,帅得有点不太真实。
他似乎早就看见她,目光一路追随,就是等她同样看过来的那一刻。
隔着马路,沉江还在耳旁唠叨。言昭没动,只是看着她的表情,忽然笑了,挂了电话,而后无声地开口咬字。
他说得很慢很清晰,她得以看清那个口型是在说什么。
他说:“恭喜。”
沉江以为她考得不好,可只有言昭知道,她如果考砸了,表情并不会这么平静,这反而是她胸有成竹的表现。
他在提前祝贺她,恭喜她如愿以偿,这么多年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后来,沉辞音拿了那一年宁川市的高考状元,而一个月后,言昭飞往美国波士顿。
那句“恭喜”,是两人之间最后的对话。
——
这文高中部分的回忆是穿插着写的,主要还是写重逢后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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