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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殿内却不复往日唇枪舌战,闹如市井般混乱。
宦官朝臣各居一方,齐刷刷地跪着,室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蔺南星抖去身上的余雪,将大氅递给门口宫人,露出里头的黑色纱帽,素衣白裳。
他腰间墨敕鱼符和鎏金香球交相辉映,叮叮当当响如环佩,步履生香地越过众人,一行一响,拾阶而上。
蔺南星走到书案后,朝景裕跪地行礼:“奴婢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景裕灵前即位已有十日,还未上过大朝,只日日在御书房里与朝廷重臣扯皮,却也苦不堪言,时常大发雷霆。
今日的小皇帝头上带了冕旒,身着明黄衣袍,外头披着素纱,穿着比往日更加盛重。
只是青涩的脸上依旧怒气冲冲,黑着个脸坐在案前。
他闻到幽幽香气,见着高大魁梧的伴伴从远处走来,跪在自己的身前,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但他被气得够呛,笑还是笑不出来的,只好硬邦邦地道:“伴伴请起。”
“谢陛下。”
蔺南星道了谢,并未完全起身,半躬着腰背,越过站在景裕身侧的帝师,去了另一边寻找位置。
站定之后,他便矮着腰,默默无言地给景裕整理书桌,更换茶水。
汩汩煮茶之声,悠悠响起,僵持的气氛被打破了些许。
景裕缓了缓气,对众人道:“都起来,继续。”
下头的大臣和内臣连忙道:“谢陛下。”
数十人手脚利索地站了起来,端手而立,却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再做这虎口拔须之人。
景裕一拍桌子,本就凌乱的书案上掉下一地的折子票拟。
他气道:“让我的母妃并称皇太后,与父皇一起入太庙有这么难吗?!”
殿内再次陷入寂静。
蔺南星将地上的票拟捡起,收拾整齐堆回案上,余光正看见景裕身后的帝师皱着眉头,不太赞许地望向新帝,又眼瞳斜掠,冷冷地瞥了他这皇帝大伴一眼。
景裕等了一会,眼看又要发飙,礼部尚书眼睛一闭,躬身道:“陛下,太庙历来只供一皇一后,先帝不曾废黜元后,如此一来,即便太妃娘娘追封了皇太后,恐怕也入不了太庙啊。”
秉笔太监蔺广眯起细长的眼睛,反驳道:“祖宗家法、宗庙规矩总也是人定的,如今陛下有此需求,为人臣子的才更应当想法子办妥……”
他顿了顿,扫了眼众人,目光掠过蔺南星,又看向其他人:“苗老公,你说呢?”
被点名的公公叫做苗善河。
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他虽比蔺广官大一品,却是个和气的人,便把话头接了过来:“老奴愚见,陛下也是一片孝心,或可学习齐朝,将娘娘追封后,入侧庙供奉。”
众臣又七嘴八舌地探讨了起来,景裕约听脸色越黑。
又一位尚书道:“可太妃是宫女出身,强行封为皇太后,只怕会引起太后娘娘的不满,届时天家母子不和,前朝也会引起动荡。”
景裕着实弄不明白,他想追封母妃为皇太后怎么就和前朝、家法扯上了关系?
那父皇对他不闻不问十几年的时候,怎么就没人来管管他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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