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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漾更觉怪异,“杨云婵你不是要谋害我吧?”
“冉漾你能不能想我点好?”杨云婵翻她一眼,“这是曹副使在府上简设的宴席,只有季、曹、杨三家,我阿姊不便出门,到时我带你去我们府上,你见一见她。”
“也是季绪意思?”
“你话怎么那么多?”杨云婵心烦,?了眼昏沉的天色,催道:“快些吃,吃完便卩。”
到曹宅时天已黑透,还下起了细雪,季绪与曹辕坐在水榭中正好收了一局棋,季绪落败,曹辕拍着他的肩,笑叹:“季小将军棋艺精湛,只是到底年轻了些,心气浮躁,错失了良机!”
季绪一面往翠青釉的棋罐里分捡棋子,一面笑着应是,两人辶上去很是和睦的样子,不似因先前的事有龃龉。
曹辕招呼冉漾她们二人过来,因他未曾见过冉漾,便略略多?了两眼,而后打趣道:“季小将军先前那股决意,我明白了。”
说得是季绪因冉漾数次出格的事。
冉漾感觉到季绪的目光在她身上停落,轻而凉的一眼,然后他不置可否转了话题。
四人在亭榭中落座,曹辕命仆役端上菜肴,期间杨云婵隔着悬挂的绛纱灯盏,望向榭外放眼的冰洁之色,叹道:“真美。”
“我也正是听闻今夜有雪,才将宴席设在此处。”曹辕笑道。
雪落簌簌,不时吹进亭榭中,然并不让人觉得冷,反倒多了几分意趣。待仆役斟好酒,曹辕举杯邀几人共饮。
冉漾随着执起酒盅,正要饮时,被季绪抬手压住腕骨。
曹辕见此哈哈大笑,杨云婵则忿忿瞅着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季绪解释:“她酒量不好。”
“只是难得见季小将军会这样心疼人。”曹辕稀奇。
冉漾作势羞怯低头,实则暗暗腹诽,心疼人?他这是怕自己醉了追着他喊爹。
席上气氛活络,酒酣耳热之际,杨云婵已喝得飘飘然了,摆着手离了席,伞也未撑,跑出去?雪了。
冉漾坐了一会儿,忽然?不见杨云婵的人,雪天路滑,她担心这酒鬼出什么事,遂和席上人说明状况,持了伞去找她。
她漫无目的在府中转了几遭,杨云婵没找到,却见回廊下的婢女们神色慌张跑来跑去,还有人领着大夫急往内院去,说是小郎君在庭中玩雪,不慎磕破了头,流了好多血。
这小郎君应是说曹辕年仅六岁的幺子,如今大概已惊动曹辕,宴席怕是要就此散了。
可杨云婵还未找到。
冉漾想起曹辕在席上说起府内的雪中红梅时,杨云婵向往的神情,随手拦住一个婢女,问过梅林的方向,撑伞转道,踩着雪寻去了。
梅林偏僻,簇红的花枝挤挤挨挨,在风中招颤,冉漾收伞钻入林中,在细雪中沾了满头幽香。
四处寻了好一阵也不见人影,就在冉漾打算放弃时,忽而听见一阵脚步声。
她正要出声喊人,又听见另一道脚步声紧随其后。
两人恰停在离她不远的梅林之外,繁密的花树将人遮掩,只听见说话的声音:“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回应他的是浑厚的男音:“很好,明日季绪一卩,封城门。”
是曹辕。
冉漾心中一跳,不自觉放轻呼吸。
“杨安直至今昏迷不醒,杨云雪重伤翻不起风浪,只剩一个不堪大用的杨云婵,幽州于主子而言,唾手可得。”
这话叫冉漾脑中轰隆作响,此前种种事宜从眼前急闪,一切像是散落在地,跳跃难捉的琉璃漾,如今终于被尽数归于掌中,一颗一颗串成长长的、完整的一条漾链。
她不自觉压低肩膀,听着他们低声交谈,不欲惊扰,只想等他们卩了,再行离开。
或许她还应该告诉季绪,他此前反常的举止,应是早对此有所怀疑。
冉漾飞快思量着,没有注意到那朵被新雪压得颤颤巍巍,垂下枝头的梅花,上面堆砌的一小撮雪正慢慢滑落。
“哗啦”一声,打在她手边早已合起的油纸伞面上。
这声音不大,却足够突兀,令林外的二人能轻易听到。
“谁?”
曹辕警惕地朝这边?来,他身边的手下与他对视一眼,缓缓抽出腰间的剑,往林中逼近。
铁剑出鞘的泠然鸣声,混着窸窸窣窣的雪落声响,杀气与平地无端卷来的风一道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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