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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削的身板绷得笔直,数盏长明灯火映在他的眼底。
瞳孔比墨还黑,有光。
如黑夜中晕染的点星。
“我以为,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萧洄轻声说。
到了此刻,有些事即使再不想提,也不得不提。
萧家势大,早已引起皇帝的忌惮。朝中势力纷纭,阉党之乱刚过去不久,守旧派与革新派的矛盾一日比一日凶猛。
危机四伏之下,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谁先冒头谁就是众矢之的。
比如,六年前的傅家。
就像一盘棋,朝廷百官是棋子,皇帝是执棋人。一局棋若想下得久,就需要场上各方势力平衡,而这股微妙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势必会有人被舍弃。
傅家作为革新派的先驱,在六年期的清缴中首当其冲遭了殃。
只是有些不明白的是,原身那时候才十岁,虽早早成名,性格也有些偏颇。
但根本不足以到让这些人忌惮的地步。
为何也会被拉下水?
为了明哲保身,萧洄甘愿放弃前程。
反正他是个穿越者,对权力没什么欲望。家里势力又这么大,保他衣食无忧完全没问题。
所以他这些年干的事,萧家人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是因为这个原因。
萧怀民从祖宗们的牌位前一一扫过,目光似有松动,他回忆道:“我萧家,代代农耕,自我父辈起,出了个不爱做官的举人。”
萧家在金陵也算得上是个富农。
萧怀民的爷爷率先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养出了一个举人儿子。但奈何其没有雄心远志,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种地上。
好在萧怀民从小便极致聪颖,十八年寒窗苦读,终得金榜题名,如愿娶了金陵城秦家女。
“你爹我,是真真正正从寒门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如今朝廷中,寒门出身的官员又有多少?”
“我们做官,为得就是一个‘贤’字,忠君、忠于百姓亦在此列。我或许知晓你心中所想,但你既然决心不再入仕,那便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和你哥,护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萧怀民顿了顿,说:“但前提是,你自己得惜命。”
昨日的情况,他早已打听清楚。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竟然为一个青楼女子和东国人大打出手。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萧怀民痛心疾首道:“昨日,要不是西川刚好在楼上与人议事赶到得及时,今日我们爷俩再见是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自你十岁那年出事后,虽忘记不少事,但至少性子沉稳了些,我原以为你是懂事了,可怎么去了金陵一遭回来还是这副模样?”萧怀民眉间闪过一丝惊怒,后怕如海浪般席卷而来:“为了一个青楼女,连性命都不顾了,你可对得起你娘,对得起你爹我?”
“我们生你养你,不是让你用命去救这种人的!”
这话有些刺耳,萧洄忍不住反驳:“这种人是哪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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