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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如今连活都活不了了。
陈昭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饼子,撕下一块塞进嘴里,“死于黄巾之刀是死,死于县令之命是死,杀县令不成是死,成则尚有一线生机。”
“在此等死,还是搏一线生机?”陈昭反问。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像一柄重锤一样锤在众人心上。
棚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陈昭也不着急,她慢慢掰着饼子,蒸饼已经凉透了,干巴巴的,不喝水难以下咽。
可硬吃也要吃下去,饿着肚子没力气提剑。
“此事还要你们自己拿定主意,我只是个无牵无挂的外乡人。”
陈昭不紧不慢道:“我对这一带的路颇为熟悉,况且还做了半年的猎户。在黄巾军抵达之前,我肯定能安然脱身离开这里。”
虽说冀州作为黄巾贼和东汉军的主战场,她跑得了今日也跑不了明日吧。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既然投不了东汉,那就投黄巾吧。
前途,也得先活过明日才能再谈前途。
赵二郎和赵七对视一眼,皆是面带苦涩。
陈昭孤身一人,大可自己逃跑,可他们是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跑都跑不了啊。
“干了!”赵二郎咬咬牙,抽出腰侧长剑,环顾四周。
“此本就是我留驾井之难,陈昭肯出手相助已是冒着天大的风险,我等不反,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一家老小都死在这乱世之中吗?”
他摆出事实:“阿昭数月前便断论天下将乱,而后大贤良师果然起兵反汉……我等今日还能安然站在此处,也是阿昭让我等躲在神女庙中,言神女庙是光武皇帝所立,官吏不敢擅自闯入,我等才能得一夕安寝。”
哗啦。
赵七也拔出了自己的长剑,两柄剑尖相抵,他那张满是短粗胡须的脸上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干了!”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通红的双目。
连年的天灾人祸和繁重徭役早已挤压了太多的不满在他们心中,只是先前日子到底还能闭眼过下去,他们也就稀里糊涂过着,如今全家眼看着都要活不下去了,终于点燃了他们的怒火。
这怒火来的激烈,气势汹汹燃烧着他们的血液。
他们是庶民难道就该依照狗官的命令在此等死吗?
“女君,我等皆听从你的命令,你说怎么干咱们都怎么干!”赵七对着陈昭拱手。
君,是此时用来称呼权贵的尊称,男子称君或使君,女子便称女君。
从此时起,陈昭便成了此次谋逆的领头人。
陈昭长吸一口气,腰背瞬间紧绷,她知此事凶险,不成功便成仁。
“仅咱们几人不够。”陈昭冷静吩咐,“此处有八个村子,每个村子都必须出人手,但凡能骑马会武艺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要组织起来。”
“五十人,至少要五十人。这几个村的人你们比我熟悉,赵七你带人去请人。”陈昭拆开还往下掉碎土的包袱。
“他们答应最好,不答应也不要放人,把他们带到这间草棚里,让咱们留驾井的人手看管。”
赵二郎惊讶:“都是乡里乡亲的,咱们这样是不是……”
“事以秘成,语以泄败。”陈昭看着脚边冒芽的青草故作深沉道。
实则内心已经吐槽了一遍又一遍。
整个东汉末年,就没有保密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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