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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巧一拉,宽松的袖子顺着皮肤溜上来一截,露出了底下疤痕累累的手臂。
璩贵千很快拉下袖子,但岳小巧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瞬间。
她沉默着攥起璩贵千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衣袖往上拽,一直拽到了手肘上方。
小臂上是几条圆规刻出的伤疤,一些已经是浅褐色的线条,一些结痂,还有一条新的淡粉色伤口。
那是昨晚新增的,璩贵千在阁楼的台灯下,一点一点划开的。
是郑林妹留给她的坏习惯。
坏习惯,但是疼痛是真实的。
最近许多个夜晚,璩贵千总是困在一层又一层无穷无尽的噩梦里。
有的时候,她会梦到自己的甜品店刚开张的时候,温暖的咖啡香气和干净柔软的沙发。
有的时候,她会梦到自己在洗碗,很多碗很多碗,水换了一池又一池,但永远洗不干净,最后她无助地哭了起来。
更多的时候,是下坠。
在一层又一层的梦境间下坠,不知道什么能够醒来。她以为她醒了,但其实没有,穿越又一层梦境后,她来到了纯白的世界。
就像那辆车撞击后,她前往的地方。
我真的活着吗?
会不会,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郑林妹的坏习惯成了一个锚点,自己赐予自己的疼痛仿佛是不同的。具体是什么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手肘往上,几条交错的陈年旧伤,竹条打的,很疼,但不会出血,只会留下高高的红肿和火辣辣的教训。
顶嘴是不被允许的,偷懒是不被允许的,偷窃是不被允许的。
条状伤痕的旁边,还有两个圆形的烫疤。
那时小学时候的事情,下雨天,厨房出来的路很滑。她端着鱼汤出来,滑了一跤,碗砸碎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响。溅洒的鱼汤黏在她的裤腿上。
窗外雨声潺潺,郑岳军循声而来,手里的烟头发亮。
“这是……”岳小巧的声音在颤动,“有人打你吗?是谁?”
璩贵千把手抽出来,神态自若地整理了袖口。
“没有,老师。”
岳小巧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
有的家长确实会体罚孩子,甚至据她所知,学校里有几个老派的老师的拿手好戏就是教尺打手掌心。
但是这些伤……
她应该介入吗?郑林妹最近的状态好了一些,老师的出现会不会让这孩子的处境更糟?有谁能帮助这样的孩子吗?
她的脑袋一团乱麻,甚至没有注意到璩贵千下楼前说的话。
“不要担心,马上就结束了。”
璩贵千踩着上课铃声回到教室。
趁着老师还没来,潘伊甩过头问她:“怎么样?没为难你吧?他被老班抓住了吗?”
璩贵千眼底漾开笑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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