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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羽很沉着,让她用镊子把玻璃渣夹出来。
齐红梅心理素质不行,抖得厉害,试了几次都下不了手。
最后还是司羽亲自上阵,一下,两下,三下,冷酷、镇定、利索,很快把所有玻璃碴都拔了出来,然后招呼目瞪口呆的齐红梅往上面撒止血粉,再用纱布包扎。
齐红梅赶紧照办,白纱布一圈圈缠了上去,她突然哭了。
“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司羽有些无措,笨拙地安慰她。
齐红梅响亮地擤了一把鼻涕:“都怪我,你爸妈要知道了该多心疼。”
司羽立刻沉默了,垂目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说:“他们已经死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特别想倾诉,往日这些事她避都避不及。
齐红梅正在收拾东西,闻言一愣怔,镊子吧嗒一声掉进了盒子里,响声无比突兀。
“原来你也是个命苦的。”
她慢慢坐下,神色沉重,“其实我也有个秘密,从没和人说过,周婶都没说过。
我有个女儿,12岁就没了,和小伙伴去河边玩耍,五个小孩儿一起去的,只有她没回来,捞了三天三夜,找到时我都认不出来了,泡发了。
她爸说她是个女娃,又是夭折的,晦气,葬得非常潦草,连骨灰盒都是最便宜的,只有薄薄一层板。
他不许她进祖坟,葬在荒郊野外,孤伶伶一个小黄土包,这五年我不在,估计连个上香添坟的人都没有。
打那以后我才下了和他离婚的决心。”
齐红梅说着突然捂住了脸,极力想忍住忽然上涌的悲苦,忍得浑身打战。
司羽不知说什么好,此时此刻语言显得那么苍白乏力。
齐红梅抹了抹眼睛,继续:“你们都知道我小气,贪小便宜,但肯定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攒钱在滨城买个墓地,把我女儿迁出来。她活着时就胆小,天天跟着我担惊受怕,我不能让她死了也这么孤单凄惶。”
“攒够了吗?”
司羽轻轻问。
“快了!”
齐红梅眼睛一亮,“只差四万六千块。”
四万六千?司羽默默帮她算了下,以她现在的工资,不吃不喝也得攒年,嘴上却鼓励她:“是快了,加油!”
“嗯,只要那个老不死的不再来找麻烦,唉,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齐红梅长长地叹气,眼里的光又灭了。
“放心,他这次不光是家暴,还挟持孩子,殴打路人,警察不会放过他的,就算警察不追究,陈耀光也不会放过他的。红梅婶,”
司羽突然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可以在你这里睡一觉吗?”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齐红梅用的雪花膏和小时候她妈用的一模一样,难怪她总觉得房间有股味道,说不出的熟悉和亲切。
“当然!你不嫌弃就行。”
齐红梅立刻殷勤地帮她铺床。
司羽这一觉睡得格外绵长,醒来时四周俱寂,天已经黑了。
她推门出去,发现陈耀光正坐在院子里等她。
“红梅婶说你睡了很久,都没敢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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