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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贡很快聚集了数量多到难以想象的虫族。
喀特拉作为大祭祀场的胜利者,偶尔会参加一些献祭赛,但时隔许久还是第一次有胆大包天的雌虫向这名上位者发起死斗。
而且还是不太符合常规流程的邀战。
在发出正式的邀请前,那只下克上的挑战者就一口咬碎了喀特拉的小半截脖子,这种将对方尊严摁住地上摩擦的挑衅行为简直前所未有。
无数只眼睛注视着大祭祀场的底部,密密麻麻的虫子像是蜥蜴和甲虫那样,挂满了安贡的每一寸地面和墙壁。
它们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汇聚起来,把这里变成一个新的巨型虫巢。
悉悉索索的翅翼摩挲声,和无穷无尽的窃窃嘶鸣声,像是阴魂不散的窃语,回荡在整个大祭祀场中。
雌虫们面无表情,不再有看献祭赛时的兴奋大叫,而是化作一座座矗立的雕塑,和那些巨大的、怪异的头颅雕像一起垂目而视,仿佛一群残酷的凝视者,秃鹫一般作壁上观。
它们等待分食战败者的尸体,等待新王的诞生。
千篇一律的嗡嗡低吟化作白噪般的背景音,成为仪式的一部分。
场地正中央,黑色与红色的怪物撕斗成一团,难分彼此。
掉落的鳞片连同血肉一起挥洒出去,溅开的血液快速腐蚀了地面,给螺旋形的巨大花纹再添一笔。
萨克帝飞快地调整了节奏,但仍不可避免地落入下风。
喀特拉的每一次攻击都比以往更快、力气更大,庞大愚笨在它的身上并不适用,这只难缠的对手速度与力量兼备,以人类无法想象的灵活姿态将萨克帝死死压制住。
当异化程度加深,属于人类的理智给属于野兽的本能让出一席之地。
信腺接触到的全是彼此辛辣的信息素的味道,让原本就沸腾的血液变得更加不受控制。
黑色的核心种将手臂从对方嘴里拽出来,甩落滴下的血珠。
猩红的雌虫也处于深度异化状态。
它怪异的头颅骨骼狭长,咧开口器时诞水滴落,染血的锋利副齿探出口器之外,像是有人用刀割裂了它的嘴角,扯开一个荒诞可怖的微笑。它咀嚼敌人的血肉,然后把那混合着酸性血液的肉块整个吞咽下去。
漆黑的鳞片在接触到对方的利齿和钩爪时,起到的防御作用有限。
反倒是萨克帝,往往要一击命中再加一击,才能破开那些红色的鳞甲,给对方造成伤害。吃过大亏的胜利者这次将相较更为脆弱的颈部紧紧地防护住,不给对方任何补刀的可能。
实际上喀特拉气疯了。
在短暂的一天之内,它的地位接二连三地受到挑战。一只逃跑的雄虫已经踩中它的逆鳞,紧接着出现了一堆协助雄虫的低等废物,再然后这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冒犯者让它丢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脸,将低贱的秽物涂抹在它不容侵犯的威严之上。
不将对方的彻底撕成碎片,它将成为安贡有史以来最大的笑柄。
再一次刮掉对方的鳞片,挑衅者踉跄着退开两步,那些鳞因为被生硬拔出而沾着血。
喀特拉把这团硬物吐在地上。
红色的高位种捏了一下指爪,比出一个摁捻的动作。
“我要把你像只小飞虫那样,按碎。”
它说,发出嘶嘶的笑音。
漆黑的雌虫也身处异化状态,并且因为没有咧嘴大笑,而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萨克帝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冷静。
“梦里什么都有。”
他说。这让整个对话听起来更气人、气虫了。
萨克帝的稳定有时候会平等无差别地创飞所有谈话对象。
喀特拉显然也不可避免地被创到了。
虫族没有喊垃圾话的传统,它们的精神攻击还大多停留在“我啃你全族脑壳”的程度,实在是无关痛痒造不成伤害,于是这狂怒的暴君发出一连串的咯咯呖呖声,像是秋日里虫子弄出来的古怪鸣叫,连后颈出的鳞片都炸了起来。
当它冲向对方,那黑色的虫子灵巧地跃起,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整个翻上它的后背,利爪和副齿试图撕开它的后颈、咬断它的颈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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