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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飘凌执盏的手一顿,垂下眼睫,“你倒是通透。”
自圣人谢衍坠天,儒宗没落已成定局。
佛门有佛宗,道家有道祖,魔道有帝尊。
儒宗曾为正道第一宗,天下之表率,若是无圣,怎能服众?
圣人谢衍心里清楚,若是他登仙门成功,儒宗还能继续昌盛下去,他的终极目标也能实现。
若是败了,宗门必然沦落,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谢衍相信三相能够护住儒宗,护好门下弟子。至于儒门是否还能维持过往煊赫,他临行前心里多半也有数。
事实上,三相确实撑起了失去圣人的儒宗,并非是以谢衍所期望的方式。
主宗隐世,风飘凌、沈游之另辟新宗,分流弟子。
虽然保存了大半儒宗道统,却使得一个庞然大物彻底三分,不复当年辉煌。
从此,正道第一宗跌下神坛,隐于世间。
谢景行收回思绪,心中仍有疑虑,“即使无圣,三位师兄联手,也能撑起儒宗一段时日。当年的儒宗发生了什么,让三位师兄从此分道扬镳?”
风飘凌的茶盏在桌上发出脆响,神色骤然凝冻。
谢景行见他动怒,也不换话题,执着追问:“圣人陨落,儒宗五百年前,当真如此难以为继?”
沈游之眸底的光芒凌厉如刀,又脆如琉璃,仿佛隐藏着深深的伤痛。
他冷哼:“若是师尊还在,谁敢觊觎我等宗门,谁敢欺我儒门弟子?”
谢景行:“当年发生了什么?”
白相卿似乎不欲正面回答:“只是些旧事。”
沈游之将手中茶盏摔于地面,冷声道:“旧事?是旧仇才对吧!四百五十九年前,仙道众门派,在宋澜那牛鼻子的默许之下,联合起来逼我山门,声称圣人与魔君有染,才登仙门失败,德不配位,不应当做这正道第一人。并且要上儒宗搜山收集证据,毁师尊身后清名,败我儒宗名声——可笑啊可笑,枉我等三人都坐镇儒宗,他们以天下大义的名义来,我们却无法向仙道同僚动手!何其窝囊!”
“道祖不管俗物,师尊去后,仙门就彻底由宋澜掌管。他默许的事情,若是我等反抗了,就是和整个仙门作对!”
那时候的儒宗刚刚失去圣人,人心正是涣散的时候。
沈游之咬牙切齿:“他们嘴上说着清查与北渊的勾连,实际上了山门,就是冲着圣人遗物而来的。冠冕堂皇,无耻之尤!”
当年的他们根本不可能与道门开战,儒门三相虽身负渡劫修为,道门、佛门也有渡劫修士。他们若是先动手,才是真正的玉石俱焚,天下大乱。
道门宋澜恰恰是看准了他们不愿轻启战端,要他们忍气吞声。
谢景行没法辩解,与魔有染这一点上,他的确洗不干净自己。
不过,三相竟然承受过这么大的压力与恶意,儒宗被仙门挟持,经受了这等屈辱,不甘不愿地沦落至此。
谢景行的眼眸霎时冷了下来。
他身故还未五十年,他曾庇护的仙门就胆敢欺上他宗门,欺他徒子徒孙,说他们一声狼心狗肺都是抬举了。
白相卿长叹一声:“时也命也,此事不宜再提。”
风飘凌拂袖,桌上残局被他毁去,棋子散落时,有琳琅碎玉之声。
“为何不宜再提?相卿,近五百年的蛰伏,你的心气已经毁了吗?”
风飘凌看向白相卿,一字一顿,句句生寒。
白相卿眼眸骤然紧缩。
风飘凌转而向谢景行看去,“小师弟,要记住一点,道统之争,杀人不见血,你若没落,必有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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