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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千户和温百户这种泥腿子出身的军户不同,他是京城某个侯府的庶子,贺夫人的娘家也是文官之家。
贺夫人得了奉承,掩袖笑,笑完又细问。温家全家都在得意这门亲事,女婿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功名,温夫人哪憋得住,便打开了话匣子。
温蕙羞得脸通红。
贺夫人笑道:“看蕙娘,也知道羞了,这可真是长大了呀。”
对自己女儿说:“你带蕙娘去找馨馨玩去吧。”
贺小姐捂着嘴笑,扯了温蕙的衣袖:“跟我来,带你去见我表妹。”
温蕙从前天真娇憨又顽皮,却也爽朗不矫情,性子讨喜。贺小姐被母亲拘得严格得多,十分羡慕她能到处野。两个人关系颇不错,也算是闺中密友。
贺小姐的表妹馨馨跟温蕙差不多年纪,人也天真,她见着温蕙便夸她:“呀,你长得真好看。”
她是读书人家的女儿,说话又好听,温蕙便立即喜欢上她。
三个女孩很快就说到一块去。
温蕙问起馨馨怎么会来山东过年,馨馨撇嘴:“我也不乐意大冬天地往外跑啊。”
说起来才知道,原来馨馨的一位堂姐最近遭了血光之灾,竟摔断了腿。找了白云观的道士算了一卦,说被人妨了,算来算去,妨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馨馨。
破解方法也简单,道长指了个方位,让馨馨往那个方向避到年后即可。馨馨的那位伯母当即便表示,自己娘家在那个方向正有个庄子,可以将馨馨安置在那里。
“我娘气坏了,当即便说,只怕庄子离得太近,正不了我堂姐的运势。”馨馨气呼呼地说,“她说,若往那个方位去,正好直指青州,不如让我走更远些,到我姨母这里来。于是我们便来了。”
温蕙目瞪口呆:“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馨馨叹口气:“谁叫我们这一房,都是庶出的呢。”
原来馨馨家是个大家族,至今聚居。贺夫人姐妹的父亲,是庶出的,仕途也不出挑,在家族中说话没什么底气。她这位堂姐,却是家中最贵重的那一房里最受宠的嫡出女儿。
温蕙同几个哥哥全都是温夫人所出,温百户也没有妾室。温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大家族的复杂。又与馨馨聊天,言谈中感受到文官之家与他们武官之家颇有许多不同,不由惴惴。
但想想陆睿家里,他这一房三代单传了,人口要简单得多,又偷偷拍拍心口,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待温夫人跟贺夫人说完话,领着温蕙回去,贺小姐并馨馨一起去了贺夫人跟前。
贺夫人问起外甥女和温蕙可处得来,馨馨说:“蕙娘十分可亲呢。”
贺夫人笑道:“是呢,打小我就喜欢这丫头。”又道:“她那‘连毅哥哥’没了,我和莞莞还替她惋惜了一阵子,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又结了一门好亲。”
馨馨好奇问:“什么‘连毅哥哥’?”
贺小姐掩袖笑,说:“她呀,从前订过一门亲,那家姓霍,名什么我不知,只知道字连毅。你道我是怎样知道的?这傻丫头,小时候可不知羞呢,成天跟我说长大了要跟‘连毅哥哥’去临洮。我们几个闺中好友,都时常拿这个‘连毅哥哥’打趣她。”
“然后呢,怎地就没了?病死了吗?”馨馨问。
“唉。”贺夫人说,“听说是卷入了潞王案,全家都没了。”
馨馨恍然:“潞王案我知道,就前两年的事嘛,京城也死了好多人呢。家里都拘着我们不许乱跑,那段日子都没有人办茶会、诗会了。在家里闷得我要发芽了。”
贺夫人挥挥手:“不说这个了,大过年的,丧气。”
馨馨和温蕙投契,过完年便拉着贺小姐常找她一起玩耍。
一直到她回去京城,还曾写过一封信给温蕙,给她寄了些京城的特产。
只后来两个人失去了联系。再后来时间流去,成亲嫁人,相夫教子,跟着夫婿宦海沉浮,便将少时有过短暂交集的温家姑娘远远地抛在了脑后,忘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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