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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和别的几&8204;家都是各显神通,悄悄从别处调粮囤粮。只百姓最惊怕的,便是打仗。纵然从檄文一到江州,府衙便贴出公告不许『乱』议,商家不得趁机抬价。可才不到几&8204;日功夫,粮价便涨起来&8204;了&8204;。
这些&8204;消息,陆夫人都告知了&8204;温蕙。因当家夫人,管着一府的内务,不能像闺阁女&8204;孩那样什么都不知道。
温蕙忍不住问:“母亲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8204;的呢?”
“听管事们&8204;报的。”陆夫人说,“采买和门子上消息最灵通。这些&8204;天咱家也放些&8204;人出去,专门去市集上等消息。咱们&8204;虽关&8204;在内宅里,庭深几&8204;许,但&8204;不能真的做个&8204;聋子瞎子。自然,世上也有许多女&8204;子仿佛聋子瞎子一般,只咱们&8204;不能那样。”
温蕙觉得陆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并抓住了&8204;一个&8204;重点:“等消息?”
“才只一个&8204;襄王呢,现在也不知道他&8204;是不是真的北上了&8204;?他&8204;有多少人?一篇檄文之外,大家还什么都不知道。”陆夫人道,“更重要的是,其他&8204;的亲王们&8204;呢?这么多的皇子亲王,不能只一个&8204;襄王出头。旁人就算不出头,也得有态度。”
温蕙对&8204;陆夫人愈发敬畏,觉得她是一个&8204;懂得很多的人,并不只是她以为的锅边灶台。
陆夫人望着她天真的目光,哂然道:“我这算什么呢,所知毕竟有限。我们&8204;女&8204;子,便读再多书,不被允许走出去,不能亲眼&8204;看,亲耳听,零零星星听男人说一说,听听琐碎的消息,也就这样了&8204;。你公公倒还愿意与我说一说,毕竟一大家子人须有人在家坐镇主持。然也有许多人家,丈夫并不与妻子说这些&8204;事,便是我刚说的,成了&8204;瞎子聋子。若问男子为何不与妻子说一说,他&8204;们&8204;又道,『妇』人家知道什么。”
温蕙听明白了&8204;:“那不正是他&8204;们&8204;把人关&8204;起来&8204;,又什么都不说,『妇』人才什么都不知道了&8204;吗?”
“只这话&8204;不能当着男人面说,断无一个&8204;肯承认的。”陆夫人道,“所以,我们&8204;只能自己想&8204;办法,尽量不做一个&8204;叫丈夫连话&8204;都懒得与你说,亦不愿意将外面的事告诉你的无知『妇』人。”
温蕙觉得婆婆这话&8204;说得,平静中藏着惊心动魄,只她太年&8204;轻,似乎碰触了&8204;一下&8204;,却什么都还抓不到。
她怔了&8204;片刻,试探着问:“只是母亲,我们&8204;就不能,自己走出家门吗?”
到了&8204;江州,便发现陆家许多规矩,戴帷帽,坐马车,不得婆母允许出不得门。可刚才听着婆母话&8204;音流『露』,分明陆夫人她真心里也不愿意被关&8204;着锁着的。温蕙故大胆作此一问。
陆夫人凝视了&8204;这小姑娘片刻。
她意识到刚刚所说,其实已经交浅言深了&8204;。她与这媳『妇』相处也不过才半个&8204;月,原不该说这些&8204;的。
只这媳『妇』人天真、『性』子朴实,她对&8204;人不设防,常说出不经修饰的真心之语,竟令得陆夫人一时不察,说多了&8204;。
对&8204;这个&8204;问题,她只能哂然:“那怎么行。”
结束了&8204;这个&8204;话&8204;题。
晚上陆睿回来&8204;,在温蕙这里用了&8204;饭。温蕙问:“书院里现在还能踏实读书吗?粮价一涨,人心都有些&8204;惶惶。”
陆睿道:“一样的,书院里也浮躁。都在等消息。”
“等诸王的反应吗?”
“是啊。”
“那,”温蕙问,“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好消息,怎么样才算是坏消息?”
陆睿道:“益王在抚州,他&8204;若不动,算是个&8204;好消息。其他&8204;,除非各地藩王都不响应,襄王立刻谢罪退兵,否则没有好消息。”
温蕙想&8204;了&8204;想&8204;,说:“抚州,离我们&8204;不远呢。那这位王爷便是分封到江西了&8204;?所以他&8204;不参与的话&8204;,若打仗,也是在江北岸,波及不到我们&8204;这里是吧。那样的话&8204;,倒也不用怕。”
她不是听到外面『乱』七八糟的消息就惶惶然瞎嚷嚷的『妇』人,也不是根本不关&8204;心,只关&8204;心个&8204;花草首饰胭脂的『妇』人。陆睿便愿意与她说一说:“江南是朝廷课税重地,少有皇子分封。益王也不过是个&8204;郡王而已,他&8204;与襄王年&8204;纪差得也大,未听说有甚私交。他&8204;观望的可能更大。且看看,这等消息一出,粮价涨是必然,若近日无其他&8204;消息传来&8204;,『乱』几&8204;日,民心稍定,又会自然地落一落。且也没涨到要开仓抑粮价的地步呢。不必惊惶,让家里人也安心。”
温蕙道:“家里有母亲呢,我们&8204;都不慌。”
一个&8204;家里就应该是这样。像陆夫人,像温蕙。这才是士大夫之家应有的妻子。
只大周承平日久,渐渐崇尚奢靡,少了&8204;风骨。这些&8204;年&8204;,便是虞家、陆家这样的余杭世家养出来&8204;的女&8204;儿,读书也只读个&8204;风花雪月,过于心思细腻却没有宽广胸襟,沉『迷』奢侈却没有担当。
虞家的表姐妹们&8204;陆睿不是没考虑过,只是看过去,没有一个&8204;能让他&8204;或者母亲看入眼&8204;。
也幸而母亲不是那等一门心思与娘家亲上做亲的。
据说当年&8204;祖母就一心想&8204;把自己的亲侄女&8204;嫁给父亲。只祖母那兄弟和她一母同胞,也是庶出,且无甚大出息,只是个&8204;同进士而已。任祖母怎样说,祖父也没同意,到底是为独子聘了&8204;虞家嫡出的大小姐。
陆睿心想&8204;,当年&8204;若祖父松了&8204;口,令父亲娶了&8204;他&8204;那位表姑,他&8204;是绝不肯投胎来&8204;这家了&8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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