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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成日老阉儿老阉儿地叫人,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扼鹭监督主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此刻听这嗓音却是年轻,没有成年男子的低沉嘶哑,反倒是少年特有的清亮,又透着一股鬼魅般的阴冷。
如果没有宦官一贯的阴阳怪气腔调就好了。
“你说你有太子的重要情报要与本座说?”
“是。”
“你是顾九倾的人。”
“小的已经不为太子卖命了。”裴厌辞道,“从今日开始,小的二人只为千岁效力。”
毋离哆嗦着嘴唇,却是半个否认的字都吐露不出来。
别搞,你之前还提醒我,咱们的卖身契还在太子那边,这事你都忘了?
“太子无情无义,懦弱无能,保不住小的不说,还欲加害小的二人,小的若想活命,除了效忠督公大人,再无别的选择。”裴厌辞铿锵有力道。
两位美婢分别从左右将金纱帘幕撩开,幕后横放着一张嵌螺钿象牙八宝檀木榻,一袭艳红长袍从榻上逶迤散地,长袍下摆底部用夺目的金线绣着螭兽纹样。
繁丽的长袍领口和袖口用金纹绣边,露出一角绛红色里衣,细长的脖颈之上,一张嵌金红宝石錾金累丝半脸面具覆在脸上,裴厌辞只能看到颌骨分明的下巴和滴血般浓稠艳色的菱唇。
棠溪追满头乌发半扎,剩下一半散落在后背和手臂身前,在周围摇曳的烛光下泛着绸缎般流光。
长榻前面,一个靛衣内侍恭敬地跪伏在地上,后背弓得平直,一双赤足正交叠着架在上面。
在盛极繁华的富贵堆砌之下,那雪颈,足尖,还有摇着镂空象牙扇的手,成为了所剩不多的净色。
“把你的情报说来听听。”摇扇子的手明显慢了下来。
“太子假借买卖仆役之名,在府里大肆安插幕僚党羽,豢养刺客。”
上下翩飞的扇子停在了胸前。
“你可有证据?”
“暂时没有。”裴厌辞诚实道。
“污蔑储君,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小的能为督公拿到证据。”裴厌辞道,“只求千岁能庇护小的二人性命。”
“太子要杀你?”
“是。千岁大人想要抓住小的,太子快了一步,昨夜太子手下将小的二人迷晕,秘密运往城外,将小的丢入河里,企图淹死我们。”
榻上的人扇子招了招身旁的侍卫,后者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开。
“派来杀人抛尸的人,名义上是太子府的护院。”裴厌辞不管他们怎么查验真假,敛眉道,“昨晚我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那些人原本是江湖中的能人异士。”
历史上不乏有江湖侠客被朝中政客招安为死士和刺客之人,其中刺杀成功之辈,也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是真有本事在身上的,绝不是普通的护院或者杂役。
“太子府的管事实则为幕僚,此推断从何而来?”
“府里的一些管事,他们当中有些人引经据典,谈吐不凡,见识广阔,见解独到,完全不是贫苦人家出身、需要将自己卖身才能过活的人。”
裴厌辞目光低垂,鼻尖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异香,下一刻,那双雪白的赤足映入眼里。
那是长久不见阳光的枯白色,没有一点活人皮肤该有的清透温润。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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