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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语气,那神情——就算陈淮语气没起伏,脸上也没表情,林暮就是感受到自己被人鄙夷了。
他本想反驳几句,但不受控制地想象了一下阴森的三楼突然出现一张脸,再配上一阵声音……一加一等于二,大概只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吓,光想想都有点心里发毛。但他还是嘴硬地说:“你开灯就吓不到了。”
陈淮哼了一声,看样子不信。
林暮被他哼得感觉挂不住面子,瞪向他的后脑勺,这才发现陈淮的头发还湿着。
他下意识开口道:“你怎么总是想不起来擦头发,”埋怨完想起什么又问,“现在头还会疼吗?”
陈淮转头,扫来一个不理解的眼神,林暮立马反应过来他找陈淮是想划清界限解释清楚的,可不能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他欲盖弥彰地找补:“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我有个朋友洗完澡也不喜欢擦头发,他受过伤,总是会头疼。”
等林暮说完这句话,陈淮将目光收回去,之后没再给他任何反应。
到了二楼,陈淮下电梯后,直接向之前打沙袋的健身区走过去,林暮在后面紧紧跟着。
陈淮现在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运动背心与短裤,后背湿透晕出一大片痕迹,强健的胳膊跟小腿上也有不明显的水珠。
这是刚洗完澡完全没擦就穿了衣服么?
林暮穿着长袖都没感觉热,证明房子里面空调温度开的比较低,他很怕陈淮运动过后不擦干会感冒,本想提醒他来着,可担心的话到嘴边,硬是憋了回去。
忽然,林暮的视线锁定在陈淮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腕停住,陈淮手腕上带着运动腕带。可在两侧腕带边缘,皆露出了不规则的红色痕迹,露出来的部分太小,不甚明显,林暮无从发现原貌,不清楚是腕带勒的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他看得太专心,连前面的人脚步突然停下都没注意,直直撞到人家后背上去。
“啊——”林暮揉揉鼻子,问:“怎么突然停了。”
陈淮转身,上下扫视他的穿着,皱着眉头问:“你不睡觉跟着我做什么?”
“你不也没睡?”
其实林暮真正想问陈淮的是“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自己下午睡够了还好,可陈淮呢,陈淮为什么这么晚,在明明刚游完泳的情况还下不休息,又要做出一副准备去运动的样子?
陈淮视线冷下去,语气很差地说:“三楼没有识别上不去,你少费力气,明天早上老陈上班就送你离开。”
对方一开口,林暮就知道自己又又又被误会了,他很无奈地解释:“我去三楼是为了找你。”
陈淮撩眼看向他。
林暮明白,他这表情的意思是——你接着编。
林暮真想敲开陈淮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被人灌满了孙子兵法,阴谋诡计之类的奇怪东西,不然怎么所有简单的事都会被他想的这样复杂呢?
“不用麻烦陈师傅了,我等会就走。”林暮说,“至于那个什么顾昭?我压根不认识。那张让你产生误会的名片是我下火车时,帮一个老头搬行李,他硬塞给我的,我看都没看就塞包里了。”
他直直地与陈淮对视,语气很坚定:“我来北城是为了给我的孩子们找赞助,给生病的宝宝治病,给山里的学生买教材修教室,不为其他的。”
“昨天昭耀主动联系我,说他们可以提供赞助,我才过去跟他们见面。遇到你是意外,那些什么商业上面的事我不懂,我解释的很清楚,其余愿意怎么看是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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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见面表现得有点……有点奇怪,是我的问题,那会手腕受伤太疼,疼懵了,说的都是胡话。”林暮说到这的时候视线缓慢越过陈淮,看向他身后那片映出两个人身影的玻璃门。
于是他没发现陈淮此时变得不那么冷的目光,也没发现陈淮看向了他背过去的那只胳膊。
“今天也是,我喝酒就上头,上头就耍酒疯,关键我还断片,所以我说过什么都……都记不清了,如果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你都别往心里去,也别当回事。我上学的时候一喝多就爱编故事,还跟室友说过什么我要逃离地球,我的外星好朋友在等着我之类的蠢话。”想到这事林暮不由得笑笑,感觉稍微放松了点。
他看着陈淮,陈淮收回眼神,没出声打断对话,林暮便自顾自继续往下讲:“我刚刚找你是想说,我想起来了,关于陈雪陈老师的事。”
陈淮神情微动,开始变得严肃。
“我见到陈老师的时候年纪小,大概在七八岁左右吧,因为我能出门的时候少,见到她的时候也少,所以记得不多。她应该是去羊淮村支教的,让叫她陈老师,她喜欢穿裙子或者白衬衫,头发好像是……长头发,至少到肩膀的长度,很好看。”
林暮用眼神描摹陈淮的五官,歪了歪头:“你们长得……其实有点像,尤其是眼睛,很漂亮。他会在村口没人住的旧房子里面给孩子们上课,会跟村里的婶婶阿姨聊天,村里土多,脏,但陈老师总是很干净,她也会教孩子们注意清洁卫生问题,很温柔。”
林暮讲到陈老师的时候,会露出柔和又怀念的眼神。
“后来我妈妈生病,我得照顾她,不能出去,就没再偷偷跑去听课,之后事我就不清楚了。直到大概九岁吧,等我再出去的时候,陈老师就不在了。”林暮低头看着两人中间的地板与影子说:“我跟村里同龄人关系一般,问过他们陈老师去哪了,他们没告诉我。我知道的就这些。”
他听见陈淮吸气的声音,应该是准备开口讲话,没缘由地感觉心虚,抢先补充道:“至于你问我羊淮村拐卖,我不知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比人任何人都想知道。”
“但事实上是,我跟村里人接触都不多,我家里……我家里的情况,你如果调查过应该知道,就像新闻上采访的那样。你认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不表态,因为我也搞不清楚。总之我十几岁就离开羊淮村了,之后村里的事一概不知,这次回去,也想过调查这个事,但有困难,他们对外人防备心很重,我在他们眼里,跟外人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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