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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却没死,甚至意识都很清醒。
因为喉咙里的那三颗佛珠,我听懂了他们诵读的经文。他们日复一日的念着,似乎想让我也沾染上佛气。
暗室里,我被做成人舟,脑袋便是舟头,肋骨做成船舱,四肢被制成划船的桨。
舟内空间完全足够三个人一前一后的盘坐。
惠安在正当中的位置上安了个栩栩如生的莲花台。莲花台前后都是雕刻暗纹的台阶。
“真是不错,又结实又漂亮。”
暗室的门被推开,薛妈妈走到我面前。
“还活着?”她指着我,神情有些惊惧,“这眼珠子还滴溜溜转呢!”
“当然活着。死了就无法渡人了。”惠安答道。
薛妈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羊皮画,暗室的光线昏暗不明,那画上画着一幅罗汉渡舟图,罗汉端坐莲花台上,身前一位长须老者,身后一位罗裙老妪。
三人坐在人舟的莲花台上,笑吟吟的指向远处的一座岛屿。
“照这画上画的去做,下半辈子就能福禄双全?”薛妈妈脸上得意洋洋:“我这辈子还能得这般造化,登得极乐。”
她低头看向我:“你这丫头啊,这辈子也算是熬出来了。”
涂着蔻丹的手满是皱纹,指着我的眼睛,“崔刺史可是贵人,你这样的人,跟人家,就是到死也难有交集。”
我幽幽的盯着她,看着她伸到我眼前的,花枝招展的手掌。
一口便咬了下去。
清脆的声音在暗室中响起。
薛妈妈子指着被我吐在地上的残手,抖着身子狂叫。
我朝她吐出一口血沫,也笑了。
“这东西!这东西!!”
薛妈妈子抓弄着惠安禅师的袈裟,“这不行,它能伤人!”
“聒噪。”惠安抓着袖子站起来,“画上说,苦海是怨气滋生的地方,得是要人舟本性凶悍,才能帮我们安然渡过。”
惠安举起被我咬掉两根手指的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做禅师的都丢了两根手指头,你就是丢一只手,也自然在情理当中。”
“我不管,你把这人舟嘴巴缝上!”薛妈妈子不依不饶道。
“缝上?要人舟开口,我们才能成功在海上寻到方向的。”
“哪儿有什么海?!咱们是在崔老爷的园子里划船去湖心岛,要,要它开口做什么?赶紧把它的舌头割了,牙齿敲掉,嘴巴一起缝上!”
5
惠安站着不动:“在这羊皮画上,这人舟也算是护法的一位,制作又极其艰难,你最好还是别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薛妈妈子一脸不可置信。
“不然呢?找你个下九流来当护法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你安分点吧!”惠安扬了扬手上的刀,“不然我给你那只手也割下来。”
受了威胁,薛妈妈的气势迅弱了下去。
她坐在一旁,一边给自己的伤口止血,一边恶狠狠的盯着我看。
我却不理会她的目光。
只是定定地看着远处摊开的羊皮画卷上。
与方才不同的是,画上的罗裙老妪也断了一只手。
我笑了。
果然,在我被做成羊皮画上,那叫人舟的怪物的时候,我和这幅画就互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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