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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厅堂右侧垂着一副水晶珠帘,张定坤懒洋洋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你倒会摆谱,”方绍伦皱眉道,“你出来就是了,这果脯看着甚好,我且尝尝。”
他在沙发上坐下,捏起一枚杏脯来吃,决心不管他言语如何相激也不到房中去。
君子不欺于暗室,张三就是个小人。
房中陷入沉寂,没了声响。
方绍伦老神在在的坐了半点钟,果脯尝了个遍,又自己动手筛了碗茶喝,也不见内室有人出来。
他瞅瞅屋外天色,又掏出怀表看了看时辰,到底有些着急,他是早打算好,绝不留下来饮酒吃饭的,但再拖下去只怕就得赶上饭点了。
踌躇片刻,到底还是起身,掀起那一弯澄澈透亮的水晶帘子,走进房中。
他今日装束齐整,张三要是敢用强,倒可以跟他好好较量一番。
但他显然有些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和脸皮的厚度,方一踏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一个身影扑上来,抱着他就是一个翻滚,甩到了床上。
方绍伦反应迅速的蹬腿,一个翻身闪到了床侧,跟张定坤各据一角。
暮色里,张定坤那双狭长眼眸闪着幽暗的光芒,真跟狼似的。
“张三,你又发什么疯?”方绍伦只能先发制人,“什么叫恐有反复?你先说清楚这个!”
“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变过卦?不这么说你能出来?!”
楼里烧了热水汀,颇为暖和,张定坤穿着家常的袍衫,手里却拿了把泥金折扇,在掌心敲了敲,“老子又要去给你们方家卖命,想让大公子陪我聊聊天喝杯酒都不成?”
他一会拿他跟窑姐比,一会把他当陪酒的,方绍伦简直肺都要气炸,抓起床头的枕头就向他砸过去。
只可惜这冬日里的棉花枕头无甚用处,要是夏天用的瓷枕玉石枕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果然,枕头砸过去反倒被张定坤一把接住,趁着这障眼的一两秒钟,方绍伦飞身扑过去,挥手就是一拳。
张定坤伸胳膊架住,“我的大少爷,怎么二话不说就开打?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你得罪我的事多了去了!”方绍伦连着两次都吃了亏,窝了一肚子火,誓要跟他好好较量一番,使出在士官学校学的擒拿格斗术,化拳为掌,冲着张三一顿招呼。
张三也招架得毫不含糊,方大少爷这个架势,要是让那拳或掌落到身上,不折了也得肿了。
他左支右绌,颇费了点功夫,才攥住了两只手腕子,“绍伦,你听我说,听我说,”他假装十分费力,喘着气道,“我这不马上要走吗?又是去那种地方,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有件事想跟你交待。”
方绍伦一甩手,到底推了他一肘子,才甩着袖子道,“有屁快放!”
“来来来,”张定坤顺势挽着他肩膀在床边坐下,声音压得低低的,跟要说什么机密似的,方绍伦一时也没想到要去外边客厅坐下说。
“绍伦,你说你爹这事办得,可不厚道。”他偷眼觑着他的面色,“他老人家既然不同意这门婚事,好歹早点跟你姐说清楚,你姐一天打几十个电话给我,又到处堵我,这近年关我事是真多……”
“就这事?”方绍伦白他一眼,“你不会直接跟她说清楚?”
“啧,一看你就没经验,”张定坤皱眉“啧”一声,“我直白隆冬的说,你姐脸上挂不挂得住?她要一哭二闹怎么办?娘们儿的眼泪我可招架不住。”
“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去招惹她?”
“我为谁招惹的她?”张定坤凑到方绍伦耳边,“不整这么一出,你什么时候能从东瀛回来?再熬上几年,估计你不止整个东瀛娘们,指不定还揣个小崽子一块回来!”
方绍伦一抬手才惊觉两个人的距离不知何时又拉到那么近了,他腾的站起身,张定坤却攀住了他的胳膊,一双眼睛从下而上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笑意藏着迷恋。
“你找死是不是?!”他又来黏糊他,方绍伦一拳往他头上砸,多亏张定坤反应迅速,上半身往后一折才躲过,顺势拉着他胳膊往床上拖,“你这狠心的冤家!”
两人拉拉扯扯,近身肉搏,相互角力。
方绍伦留洋三年,体能锻炼得相当不错,而张定坤多少带了点戏耍的意思,并没有尽全力,一时间相持不下,围着这张老式的厢式床,你闪我躲的闹腾了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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