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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淩伫立不动,袖中的指骨早已捏得泛白发青。
他骤然拂袖转身,冷声开口:“伯玉,你去传达我的命令,即刻封锁城门,调动执金吾及羽林军,一切已找她为先,就算把洛阳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挖出来。”
严詹拱手倾身道:“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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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荛本是打算往南逃出城。
但临时改了主意。
按照最简单的思路,陆恪出北门帮她吸引注意,她就该抓紧时间顺势往南逃,洛水之上有渔船货船,可走水路,隐蔽且方便,加之正常人大概想不到她胆子会这么大,还敢在丞相府附近晃悠。
但南荛觉得,裴淩没有这么笨。
上次她耍的小花招就能轻易让裴淩识破,如今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计,他会猜不到吗?
此人心机深沉,不能以常理推之。
南荛多留了个心眼,没有第一时刻往南跑。
她换了身深色麻衣,特意在衣裳里头多塞了些棉花,让自己显得腰粗体宽些,身形与平时不同,头上再戴好幂篱,幂篱里头又多加了层面纱。
开阳门大街之上,马车、行人络绎不绝,南荛怀里揣着从陆恪给她的匕首,低头贴着角落走,明显发现周围骑马巡查的士兵多了不少。
身着丹黄,腰佩长刀,马蹄声震天。
这种装扮,是执金吾下属提绮。
南荛心惊肉跳。
固然提前有心理准备,她此刻也迷茫极了,越想越无法理解,这么大阵仗,当真是冲她来的吗?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若说今日清晨,南荛还犹豫过要不要就此妥协,裴淩总归也算是她的恩人,她又何必与他闹得这般难看。
但现在情况与她所想不一样,反让她觉得事情不简单。
——她绝不能被裴淩抓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南荛心里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她见那群士兵是朝着南边巡逻,咬咬牙,改路跑去另一方向。
上东门。
陆恪说,朝廷公卿大臣宅邸多位于上东门,譬如御史中丞、廷尉、大鸿胪等朝廷要员,今日恰逢圣上新封的博阳侯母亲寿诞,正设宴款待宾客,出入上东门附近的朝廷官员想必不少。
当今朝中,除却裴淩势大,还有太傅杨晋、当今太皇太后的母族太尉邓嗣,除此之外,博陵崔氏、荥阳郑氏等大族也各具影响,裴淩若过于不遵礼法,对他并无好处。
南荛一路急促地往前奔跑,罗裙沾染了污泥也浑然不觉。
但她低估了对方揪出她的决心。
几乎所有沿路的百姓都受到了依次盘查,南荛戴着幂篱过于惹眼,连忙将幂篱取下,又往脸上抹了一些灰尘,往人潮汹涌的地方挤,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
但还是有官兵眼尖地发现了她,朝她这边走过来。
南荛浑身僵住。
她低着头,心脏直直往下坠。
完了。
要被抓住了。
她死死捏着袖中的匕首,掌心濡湿了汗,大脑转得飞快,在对方靠近自己的最后一刹猛地转身就跑,对方猝不及防伸手捞了个空,登时察觉到她不对劲,厉声喝道:“站住!”
南荛才不会站住。
她提着裙摆飞快地往前跑,逆着人群飞快地左弯右拐,完全不敢停下。
浑身汗毛倒竖,全身的血液一刹那涌向心脏,以致于四肢冰冷。
她从未跑得这么快过。
几乎用尽了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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