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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肇又吃一颗枣子。
“薛六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薛绥反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李肇再吃一颗枣子。
“狠人,有谋算的狠人,不会没有想好,就贸然入府……”
他语气笃定,漆黑的眼深邃得好似一把刀,要把她整个人剖开,细细观摩。
这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此刻的李肇,与在幽篁居要杀她的那位太子殿下,其实一模一样。
狠辣异常。
却又因他受制于情丝蛊,在她面前多少带了一点无奈,就好像一头被驯服的凶兽,高大威风,趴在脚边温顺地舔毛。
这个想法和画面,让薛绥差一点笑出声来。她垂了眼帘,敛住表情,才能平淡回应。
“殿下高看我了。我没有三头六臂,就一条命,珍惜得很。”
李肇眯着眼看她。
黑眸幽冷,如星辰寥落在沧海。
眼前女子换下喜服,只着一身素净淡雅的秋香色寝衣,长松松挽个髻,神色安然,好似一朵开在空谷里的幽兰,身量纤细姣好,腰如细柳,不盈一握,与周遭一片大红的喜色格格不入,姿态淡漠得仿佛一个误入喜房的局外人。
“薛六姑娘。”
李肇出声,“你种那情丝花,为何还不芽?”
冷不丁的话锋一转,薛绥差点没反应过来。
李肇盯住她,顺手端起她方才喝过的茶水,不见外地轻饮一口,这才朝她一笑。
“怎么,坏种是不了芽吗?”
骂谁坏种呢?
薛绥翘起唇角,微微一笑。
“这才种下多久?殿下急什么?”
李肇冷下脸,将那青瓷茶盏重重一放。
有水渍从盏里溅出来,湿了桌案上摆放的喜字,灵羽扑腾翅膀过来,爪子踩上去晕染出一片红色,又轻轻跃上李肇的肩膀,踩出红色的爪印……
李肇好洁净,头皮紧了一下。
刚要抬手,鸽子已飞到了窗台,歪着脑袋瞧他。
李肇总不好跟一只鸽子计较,接着说:“孤园子里撒下的其他花种,早已破土抽苗,有的甚至长出了花蕾。花匠说,春季万物复苏,正是种子破土的好时节……”
薛绥静静听着,点头。
“但情丝花不是普通花草。它本来自西域,生长于苦寒之地,对环境,光照都极为挑剔,殿下若有心,用无根之水浇灌最为合适……但不可过多,多一分则萎靡,少一分则不足……”
谎话张口就来。
李肇问:“那不是跟你一样?”
薛绥眼皮微微一跳。
她说得正经,李肇应当瞧不出破绽才是?
“殿下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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