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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雕失而复得,廊下却已经空空如也,透过半开的窗扇,金雕看到了桌子上无力趴着的雌雕,毫不犹豫的撞开窗扇,飞到室内,双翅轻盈振动,灵巧停落在桌面上。
顾昭喜滋滋的跟着它进来,和王妃坐在桌边的紫檀祥云纹高背椅上,眼睛眨也不咋的看着那飞回来的金雕。
金雕左右爪各抓着一只灰兔,右爪的灰兔还在扭动挣扎,显然是刚猎来的,金雕垂首一口就啄断了它的喉管,苍劲弯钩似的利爪牢牢嵌入灰兔背脊上的肉里,尖喙撕扯数下就拽下大片皮毛,露出里面新鲜殷红还散发着热量的兔肉,它扯了几下,把滴着血的肉撕成小条,低鸣一声温柔侧首,喂到雌雕喙边。
雌雕嗅到血腥气,艰难睁开鹰眸,一小条兔肉半晌才吃了下去。
雄雕喂了它半只灰兔,雌雕精神好了些,翅膀轻颤要起来自己进食,雄雕却仍把兔肉喂给它,只是处理兔肉的速度越来越快,跟上雌雕逐渐恢复的进食速度。
容从锦若有所思,望京里是没什么野兔的,这金雕算上捕猎的时间一个时辰就折返了回来,肯定是直奔郊外狩猎,然后带着猎物疾速折返。
它知道雌雕需要什么。
“好了,好了!”顾昭看到雌雕恢复力气,不禁欣喜道。
“它们是不是只能吃野味?”容从锦迟疑道,从没有人在望京养过金雕,这金雕向来是漠北草原上的王者,即使偶尔被驯服,也不用主人喂食,漠北草原上遍地都是猎物。
所以漠北那边的人也不知道金雕吃不了那些精细饲养的鸡豚,只告诉他们金雕吃肉就可以。
“去厨房看看,从庄子上要来给王爷下午烤的那只鹿处理了么?倘若没沾上什么佐料,就要几斤过来。”
“是。”扶桐应下。
金雕把另一只灰兔也撕开递到雌雕面前,雌雕自己起身,单爪按着不时扯下兔肉进食,雄雕松了一口气,缓缓靠近它,用喙温柔的给它梳理了两下脖颈上细密的浅金色的绒毛,健壮翅膀轻振就要再出去狩猎,扶桐恰好端着青白缠枝牡丹瓷碟进来。
“鹿肉还没腌上呢,赵大娘给奴婢切了几斤。”
雌雕突然转首双翅激动的轻颤了一下,扶桐把瓷碟放在桌子上。
雌雕垂涎欲滴,三两口把兔肉吃完,就蹦到鹿肉面前又开始进食。
“它走路的样子好傻哦。”顾昭看它在桌面上背起翅膀有节奏摇摆着的步伐,不由得笑弯了星眸,小声跟容从锦道。
这双金雕在天空上是毋庸置疑的王者,在鹰架上歇息时也是霸气十足,但是走路时却是反差的好笑,走出了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
雌雕恢复精神,埋首迅速吃着鹿肉,不忘清鸣一声,让雄雕也过来吃,自己往旁边挪了挪,顾昭看它走路又是一阵笑声,两指立在桌面上模仿着雌雕滑稽的走路姿势,容从锦也不禁微笑。
雄雕随意吃了两口就专注的停在一边看雌雕进食,顾昭笑意渐敛,握着容从锦的手低声道:“它不舍得雌雕。”
金雕尚且如此,即使能重获自由还是会为了雌雕毫不犹豫的折返。
“若是在荒野上,只有它自己应该会很孤单吧。”顾昭拇指摩挲着王妃手背,轻声道,“孤身一人,再大的天地又有什么意思呢。”
竟是前所未有的深沉,容从锦怅然侧首,顾昭的侧身被午后暖旭的阳光勾勒上一层浅金色的柔和边缘,少年气逐渐褪去,下颌线优雅清晰恰到好处的收拢衔接修长脖颈,浓密眼睫上带出一道墨痕,轮廓分明的俊逸侧颜深邃如墨的双眸里映出一抹沉思,此刻顾昭的憨傻褪去,就像一个世家大族的翩然公子,又带着皇室特有的矜贵气质,容从锦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容从锦也想不到顾昭能考虑到这些,他心头曾担忧过的事情仿佛也有了答案,他中毒之后,顾昭真的回望京求援了么?大约没有吧…
他们就像这双金雕,始终没有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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