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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稹说完,径自转身,继续看雨。
这会儿急风吹雨,雨珠扑打而下,亭上茅草哀鸣。
闷闷的雨点声夹着哒哒的马蹄声。
有马?
是不是听错了?林稹迟疑着往官道望去。
路的尽头,自高大的野松后,忽而疾驰出两匹快马并一辆马车,正斜着向野亭奔来。
林稹恰好立在亭畔,隔着雨帘遥遥望去,只见那两匹快马疾如奔雷。
顷刻间就到了她面前。
“当心——”眼见得亭畔有人,韩旷疾呼一声,手臂发力,急急勒马。
马蹄高高扬起,泥水飞溅,上半个马身生生被他勒停。
林稹受惊之下往后急退数步。
此时疾风急雨,天地黯黯,这一角孤亭内,韩旷勒马亭畔,林稹隔着昏昏雨幕仰头望去——
马上人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脚蹬乌皮靴。蓑衣里是一件青绿圆领袍,腰系缥色丝绦,悬一块滴翠玉璧。
她站在亭中看人,马上人也在看她。
青蛾眉,雪贝齿,朱檀口,倒是个极俊俏的小娘子。
那马上人嘴角含笑,看着倒是温和可亲,只是一双眼睛漆如点墨,烁如寒星。
不是个好相与的。
林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走到了钱氏身边。
她一动起来,韩旷即刻就看见眼前小娘子麻布裙摆上沾了好些个泥点子,应该是方才马蹄溅起的泥水渍。
“对不住,污了小娘子裙摆。”韩旷翻身下马,入得亭中,拱手作揖。
“无碍。”林稹站在钱氏身边,客气道。
韩旷也客气的笑笑,摘下斗笠来。
他个高,身量挺拔,生的也白净。眉毛浓黑,鼻梁高,薄唇。是个极清俊的小郎君。
钱氏见了,不免眼前一亮。只可惜这小郎君穿得与身边人一模一样,都只是圆领青布袍,只怕都是护卫。
钱氏心里叹息,再转头看看还在好奇瞥这一支车队的娇姐儿……心中百转千回。
也不知道能用得起这般好样貌、好气度的护卫,又骑得起马,那马车里坐得是谁呢?
若是女眷也就罢了。若是年轻的郎君,又或是家中有适龄子侄的长辈。更有甚者,是哪个达官显贵……
她心里想着,跟在韩旷后头的马车终于进了亭中。
只是亭子本来就小,挤进两辆骡车已是极困难。再来一辆马车和两匹马……根本进不来。
见驾马车的成安蓑衣都快被淋湿了,韩旷便对着钱氏作揖道:“这位娘子,劳驾,可否挪一挪骡车,腾些空地出来?”
钱氏自家两辆骡车,哪一辆肯扔在外头任雨淋呢?
她心疼,却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对着钱五郎道:“五郎,你叫人把车往外挪挪,别淋了骡子就是。”
“哎。”钱五郎赶忙指挥阿大和金砚挪骡车去了。
韩旷见状,作揖道:“多谢娘子……成安,你把车驾进来。”
马车终于进了亭,虽说还有一小半落在亭外,但到底不至于让马被雨淋。
众人都在亭中避雨,钱氏等了许久也不见马车里的人下来,到底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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