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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耀诚和倪雀讲他年轻时候的事。
那会儿倪雀才知道江耀诚是名飞行员,早年开战斗机,02年退役,开始飞民航,在他确诊ALS之前,他已经安全飞行了10218个小时。
他讲他二十二岁那年,驾驶歼-8I在边境地区和战友一起打击入侵敌机,他们在短时间内迅速爬升至8000米高空,在距敌机不到900米处发起轮番攻击,仅用了52秒就将敌军侦察机击落在中国境内。
也讲他三十六岁那年,驾驶一架载满158名乘客的空客A320,执行南城到北阑的飞行任务,飞机在下降阶段起落架卡住了,放不下来,他和机组的其他成员在空中采取了多种方案自救,最终在和地面指挥中心的紧密配合下,成功迫降,无一人伤亡。
显示屏上的脑电波起伏剧烈,彰显著病人激动兴奋的心情。病房内属于江耀诚声线的AI音依然机械无波,但是说起这些时,江耀诚那双惯来死气沉沉的眼睛,很亮很亮。
本该驰骋于万米高空的人,被病痛钉在了床上,自由没有了,梦想远去了,年轻时的热血和热爱,从此便成了病房里那雪白墙壁上一抹刺眼的蚊子血。
倪雀想,江既迟或许说的没错。
现在是最好的结果。
江耀诚自由了,彻彻底底地,自由了。
倪雀和江既迟一直没说话,直到持久的安静被渐近的脚步声打破。
“耀诚!”王梵疾步走了进来,她匆匆越过倪雀他们身侧,踉跄跑向江耀诚所躺着的尸床的方向,声音抖得厉害,“耀诚!”
倪雀侧头抬眼看江既迟。
“让她在这吧。”江既迟说。
“嗯。”
江既迟牵着她,两人往外走去,王梵的哭声听在他们耳朵里,由小变大,又渐渐变小。
出了楼,走进风雪里,江既迟将倪雀羽绒服的连帽给罩她脑袋上,然后有些突然地,说起一件事。
“我爸确诊渐冻症那年,我妈害怕,带我去做了基因检测。”
倪雀蓦地顿住脚步,扭头看向他。
江既迟微微挑眉:“怕了?”
倪雀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江既迟知道她担心,没吊着她,接着就说了:“检测结果,未发现致病突变。”
倪雀肩膀一耷,明显松了口气。
“之后每年,我都会去做这项检查,结果都没什么异常。”江既迟低眸看着她,“倪雀,如果……”
“没有如果!”倪雀几乎是立刻打断他。
“……”江既迟问,“万一呢?”
“没有万一。”
倪雀接连两句接这么快,怕他误会,又解释道:“我是害怕,但我不是害怕你怎么了我会怎样,我是害怕,你会怎么样,我不想你那样。”
江既迟被她这说话方式给逗笑了:“什么这样那样,说个话怎么还ooxx上了。”
倪雀一脸严肃:“反正就是,你肯定没什么事,而且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江既迟收了刚才那点笑,温声道:“我知道。”
倪雀手伸进他的羽绒服口袋里去抓他的手:“会一直陪着你的。”
江既迟就势把她的手困死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拇指摩挲她的手背:“嗯,我知道。”
这天他们忙到很晚,回家路上,江既迟问:“倪雀,我今天能抽根烟吗?”
倪雀说:“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江既迟停了车,进路边小店买了盒烟,敲出一支后,剩下的扔进了垃圾箱里。
回到车里时,倪雀见他耳后别着一支烟。
江既迟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耳朵:“这烟这么好看?”
倪雀有心打趣他:“第一次见你这个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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