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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已然开始,裴玄坐在他父亲裴敬身边,悠悠饮着手中的茶盏,眼眸低垂,似是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不时地,有人来与他父亲敬酒,也会笑着问一句:“小裴大人可否赏脸一起饮一杯?”
他总是淡淡摇摇头,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大人见谅,我不善饮酒。”
来人听着,也不觉唐突,笑笑也就过去了。
他从前的确不善饮酒,不过现在,他早就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了。
裴玄将茶盏放下,朝着对面不远处的位置望过去,那里空空如也。
他眼眸黯了黯,看向不远处的刻漏。
宴席已过半,她不会出现了。
“父亲。”他看向裴敬。
裴敬脸色因为饮了酒而有些泛红,道:“怎么?”
“儿子身子不适,想先行回府。”裴玄道。
裴敬有些为难地看向皇帝的方向,道:“再等等。”
裴玄道:“可……”
话音未落,便听得皇帝道:“今日是宣德及笄之礼,朕听闻,民间女子会在及笄之礼上施展些才艺,好让宾客们瞧瞧,这孩子已然是成人了。今日既是及笄之礼,也是家宴,不若仿照民间习俗,也好为我大楚添添喜气。”
他说着,便看向陈持盈,道:“宣德,你以为如何?”
陈持盈站起身来,道:“是。”
谢贵妃笑着道:“陛下所言极是。持盈自幼爱琴,今日便奏一曲,可好?”
陈持盈道:“那持盈便奏一曲《长清》。”
她说着,目光不动声色地瞥向裴玄,他只静静坐在那里,眼中无悲戚,亦无欢喜。
陈持盈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间,盈盈一拜。
早有宫人将古琴呈了上来,她只坐在古琴旁,手指微微滑动琴弦,自成曲调。
有人看向皇帝,道:“陛下,宣德殿下这是未成曲调先有情,一看便是极擅此道啊!”
皇帝笑笑,看向一旁的裴玄,道:“听闻兰辞极擅音律,今日也好指导宣德一二。”
裴玄面色如常,只道:“不敢。”
“本宫倒未曾看出,小裴大人有什么不敢的。”
殿外响起女子淡漠的声音,只一句,裴玄急急看向殿外的方向,而在他触到那红衣女子的一瞬间,他眼底的寒冰便如击石入水般消融殆尽了。
“安平,你回来了。”皇帝的声音悠远,让人听不出情绪。
弄玉款款踏入殿中,行礼道:“父皇。”
陈持盈一惊,险些绷断了琴弦,她心有余悸地将手指按在琴弦上,可指尖触碰到的地方,仍因指尖颤抖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弄玉顺着声音,将目光落在那琴弦上,浅浅一笑,道:“我来得不是时候,搅扰了妹妹的兴致。”
陈持盈惨白了一张脸,道:“无妨。”
萧皇后眼底带着三分戒备和三分不安,道:“既回来了,还不快入座。”
陈顼笑着站起身来,急急走到弄玉身前,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无恙,才安下心来,道:“皇姐平安回来就好,皇姐累不累?可要我先陪皇姐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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