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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有些迷离。
梦中我在京都的家里。
也就正像现在一样,靠在沙发上。望着昏暗的庭院。屏息等待着。虽然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静耳聆听之时,走廊内的门倏然打开的声音。有谁悄然滑进里面那个黑暗的房间,蹑足而行。很快显出的是白天在美术馆看到的那个女生。她靠近我一般屈腰细声道。
“世界总在夜中”
那个瞬间,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
从那个不吉的梦醒转来的时候,猛烈的心跳几乎带来刺痛感。她靠近过来的时候,那种难以言喻的寂寥感和欣喜感仍旧残留在此。我掀开被子起身窗外的天空已经不知不觉间鱼白。
我决意出去散步,从清冷的旅店脱身。
清晨切身的空气中,昨晚像是沉死一般的町落,似乎正一点点恢复活力的感觉。野猫一群群在废屋的庭院里蠢蠢欲动,清晨前往寺庙参拜的老奶奶们出现在视野。天空一点点增加明亮,从水底浮上一样的町落轮廓渐渐分明。朝雾中还在繁星点点的街灯显得分外美丽。那,就好像是被放逐的【夜】的最后一丝具形。
很快我走到那个返回旅店路途中的长长的坡道。
爬升在坡道返回旅店的途中,张开雨窗的让人感怀的声音传来让我停下脚步。青瓦片屋顶早就的古旧房屋伫立在旁。打开雨窗的是二楼的窗户,年轻的女子活力十足的探出身子,望着由夜转昼的海面。炫照町落的曙光绝美的染红她的侧脸。
“是那个孩子”我这样想到。
那个昨天白天,在美术馆聊过天的女高中生。
从没有像那个瞬间一样那么切身的感受到清晨的真意。动荡的夜间,那些让我惊惶的幻梦女性已然消融,只剩那个从二楼探身而出的女子的面影。我茫然的抬头望去,她注意到了站在坡道上的我,【早安!】对我笑着说。
夜已经结束——
我这样想到。
○
岸田氏指着桌子上的铜版画。
“从尾道回来完成的就是这幅作品”
和她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吧。岸田氏这样想到。
然而随时间的迁移,又会悔于只和她进行了聊聊数语的交谈。京都的画室里一个人熟稔习作的时候,脑中浮现的往往是那个尾道的清晨,这种思绪每逢回顾【尾道】这样一幅作品时候又会加深。
柳画廊的主人对这个作品进行褒奖时说道。
“【曙光】的题目又是怎么来的”
照耀町落的初现的光线,只为期一度的清晨。
然而那时候想要开始创作连作的切入点还没有找到。
紧接着经过三年的空白期,岸田氏再次和她相遇。
“那是鞍马的火祭。在混杂的人群中看到站在那里的她,这次再也不会把她看丢了,当时这样想到”
那个夜里,岸田氏也和我们一样,去那个偏僻的山间参观。那场夜祭的场景就似真真切切的浮现在眼前。火星四溅的火把的明亮,深深染红长谷川桑的脸颊。岸田氏看见长谷川桑的那个晚上,也是我们寻不见长谷川桑的那个晚上。那是【曙光】开始的夜,也是【夜行】开始的夜。
“从那开始【曙光】的创作也始动了”
我再次看着桌上的铜版画。
“已经多少年了”岸田氏说道。“这期间一直和妻子去各处旅行”
“真是去了好多地方”
长谷川桑感慨的说道。
“确实……”
接着长谷川桑,就开始列数和岸田氏一起去过的地方。
热闹海港町落的清晨,野性曝露原野的清晨,和风武家的寂静清晨,林中雪解鸣响的清晨。为了四十八作的【曙光】,沐浴过无数的晨光。
他们旅途的意义在于追逐清晨,每一天都不尽相同。
倾听她的旅途时,我把目光转向面向庭院的玻璃门。那里映照出围着桌子交谈的我们的身影。长谷川的笑颜如此真实迫近,岸田氏还有中井桑都乐在其中的样子。那仿佛是车窗一样,夜行列车一样。即使窗外黑暗的夜世界一面铺开,车内有旅行的同伴,有暖人的光线。长夜中疾驰的我们,究竟要去往何方。
想着这些事情视线返回桌上的时候,意识到了眼前铜版画发生的变化。被冻结的时间流加速运转,炫目的晨光变得微弱。画中尾道的风景转为黄昏,接着沉入夜的昏冥。抬头看着其他三人,然而注意到铜版画变化的似乎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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