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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缓冷着一张脸,不愿展示出一丝一毫破碎,他咬破舌头,吻上眼前逐渐透明的程宜迟,程宜迟愣住,他的泪水早已干涸,那现在,脸颊上温热的是什么呢,又是谁的呢——
程宜迟事后好久、好久才意识到那不是一场美丽的梦,因为他并未从中醒来。而程缓,之后也一直在和他说话,不再局限于梦中。
骗子。
骗子。
骗子。
……
他轻轻抚摸着程缓的眼睛,谨慎又小心,就像在抚摸自己的眼睛一样——啊,这本就是他自己的眼睛。
他都忘了,这双眼睛可以窥见常人无法看到的事物。
程缓一直都在看着他。
暗巷里,腐败烂臭的尸体旁,他见到了无处可去的程宜迟,可怜兮兮的,只能蹲在地上盯着自己的遗体发呆,于是程缓便将他带回了家。
他惶恐程宜迟因为自己而跑走,迫不得已装作看不见他,可随着日子渐长,所有未经出口的情感如泡沫般浮出水面,程缓才恍然。
一切都晚了吗?不,只要他还待在他的身边就好,无论哪种形态,他都爱他。
挽留的代价巨大,好在他承担得起。
程宜迟越来越畏惧寒冷,穿再多厚衣服都无济于事,那股冷不来自外界,是从骨子里面渗出来的,透支他岌岌可危的生命。程宜迟清楚地明白,“冻死”的那天,他就要彻底消失了。
可惜程缓还在自欺欺人。
程缓身体上的伤疤与日俱增,一道比一道狰狞,尤其是左胳膊,几乎没有一块可以入眼的好肉,到了春天,他穿着足够长的衬衫,遮盖布料之下难看的伤口,有时候伤口发炎瘙痒难耐,他就会举刀再添一道新伤,痛感占据大脑,他可以舒服很多。
“没事的,没事的。”
自残的程缓通常会这样安慰哭泣的程宜迟。
日子将错就错流逝着,有一天,沉闷许久的宅子里终于来了一位外客。
程缓打开门,眉眼尽显疲惫,脸色近来总是苍白,程宜迟上前拥抱他,注意到门外还站着个余甚,和几年前相比较,余甚也变得愈发冷冽。
“你好啊,好久不见了。”程宜迟扬起嘴角,语气稍许虚弱道。
余甚目不斜视跨过门槛进屋,带起一阵风,没搭理他。
哦,他看不见他,程宜迟后知后觉,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道熟悉的声音。
“嗯。”
程宜迟看过去,有缕黑乎乎的影子消失在了走廊转角。刚才那声“嗯”,显然是“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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