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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阮家,阮亭正在整理行李,王娘子进来,“你什么时候出发去苏州?”
阮亭转过身,“明日上午。”
王娘子手里捧着一件长衫,“娘不中用,手里没什么积蓄,给你做了件衣服,你好替换着穿。还有这些碎银,上次你给了我五两银子,我买了几匹布,还剩下二两银子,你拿着路上用吧。”
阮亭接过衣衫,将装着碎银的荷包还给王娘子,另外又给了她几两银子,“这些银子你留着。明日我跟着李家镖局一起去苏州,若是榜上有名,要在苏州待不短时间,你和阮娴在家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心我。如果家里出了事情,写信告诉我。”
“好。”王娘子点点头。
阮亭是她的亲儿子,自己儿子要去苏州参加院试,王娘子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她有心说几句贴心的话,可她和阮亭与寻常的母子不一样,王娘子嘴唇动了动,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只得干巴巴的道:“路上注意安全,事情办完了,早些回来。”
阮亭“嗯”了一声,将那身轻衫放在床头。
静默的气氛在屋里蔓延,王娘子拿着荷包,出去屋子。
即便陆遇不是她亲生的,可她在陆遇身上倾注了十六年的心血和精力,阮秀才离世的早,陆遇是王娘子活下去的寄托和期盼,是王娘子的所有,是她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她再也无法将同样的心血和宠爱给予另一个儿子。
阮亭与她不亲近,根本不像是她的亲儿子,不如陆遇那样贴心。行事又有自己的主见,也用不着她操心。
阮娴凑过来,“娘,大哥收下那些银子没有?”
王娘子将握在手心里的荷包亮出来,“没有,他又给了些银子。”
阮娴满意的笑起来,“大哥不要才好呢,他手里定是有不少余钱,看不上这几两碎银。咱们娘俩每天绣荷包辛辛苦苦才挣百十来个铜板,这些银子咱们应该留着。娘,我都快及笄了,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王娘子对待阮娴从来很舍得,“你也快是大姑娘了,赶明儿个用这些银子给你买对珠花。”
阮亭拿起那件天青色的长衫,穿在身上试了一下,王娘子的绣工自然挑不出什么差错,只是这件长衫尺寸不太合适。
阮亭自嘲的笑了笑,将衣服收起来,放在箱笼的最下面。
这段时日他个头又高了不少,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抽条的年纪,王娘子是他的亲娘,却没有发现这些变化,依然按照以前的尺寸给他做衣服。
整理书籍的时候,两团帕子从竹箱里滚出来,帕子上浸染着墨汁,其中一条是甄玉棠的。
阮亭捡起那两条帕子,打了一盆水,又拿来皂角,仔细的搓洗着。但墨汁并不容易被洗掉,连换几盆水,甄玉棠的那条帕子上仍然残留着墨渍。
阮亭轻笑了一下,他真是糊涂了,他这是在干什么?
甄玉棠那条绣着海棠花的手帕已经不能再使用了,他却没有扔掉,反而带回来。甄玉棠只是他的同窗,这种举动不该是他做出来的。
阮亭净了手,不再搓洗手帕,将甄玉棠的那条帕子搭在院子里的樱桃树上晾晒,转身回去屋子。
*
午时用膳时,小阿芙嘴边沾了几粒碎屑,甄玉棠准备拿帕子给她擦嘴,突然想起她的手帕在学堂的时候给阮亭用了,估摸着阮亭扔掉了吧。
说实话,和阮亭说再见的时候,她是有些不舍和难过的,她与阮亭成亲十年,这一世,即便她不喜欢阮亭了,也做不到将他当成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对待。
不过甄玉棠生性豁达,她不打算再嫁给阮亭,便没有必要与他有太深的牵扯。
等出了孝,她就可以挑几个看的顺眼的男子说亲了。
傍晚时,甄远山回府,甄玉棠将阮亭的答复告诉了他,“伯父,阮亭要与李家镖局去苏州。”
甄远山有些遗憾,他很看好阮亭,打算趁着这次机会拉拢他,“罢了,本想着他在咱们家的学堂读书,一道同行更方便些。既然他已有安排,也不好强人所难,跟着谁去苏州都可以。”
徐氏接过话,“玉棠,你伯父明日下午出发,你想要捎带什么东西,写下来让你伯父给你带回来。若不是你在守孝,刚好可以去苏州游玩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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