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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琼觉得说“聋子”不太妥当,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正确的中文称呼,索性采用英语“deaf”。
“你是要继承一大家子的人,你不能找一个不仅不能照顾家里人还要全家人去照顾他的人。本来你要玩玩,我也不拦你,但是这个孩子的背景太糟糕了。父亲是罪犯,没有母亲,没有其他亲人,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还是一个deaf。你不要说姑姑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这孩子论本性是不错,只是你现在的风评很重要,他不适合你。”
“那我不要了,你们想给我什么我都不要了,我只想要他。”季丞川竭力克制情绪,冷言道,“一大家子人谁爱照顾谁去照顾,我只照顾他一个。”
或许还要照顾另一个。
季子琼厉声斥责:“季丞川,你已经过了可以任性的年纪!”
季丞川没理会,语气不善:“我前脚走你后脚就派人去威胁他,你用什么手段逼他自己走的?”
季子琼觉得他的话说得很难听,冷着脸提醒:“注意你的措辞。”
“听说你最后还想要给他一笔钱。”季丞川觉得心口阵痛,“但他一分钱也没拿,你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肮脏吗?他跟我在一起什么也没得到,最后还被人从熟悉的地方的逼走了。他听不见,说话也不行,他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在新的地方开始正常生活呢?”
“你现在是要为了他责怪我吗?”
“是。”季丞川痛快回答,“以后别管我的事了。”
酒液在舌尖荡漾出苦涩,季丞川痛苦地捂住酸涩胀痛的心口:“和他有关的事,我都不想讲情面,谁也不行。”
季子琼血压一下子上来,胸口剧烈起伏,坐在对面看报纸的季子珉意识到姐姐的不对劲,走过来把电话挂断,又急忙喊了家庭医生过来。
两个小时以后,季子珉亲自给儿子打来电话,指责他把姑姑气出病了。
季丞川没有辩解,或者说懒得辩解。季子珉和齐晚祎从小不在他身边,很少管教他,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很久见一次面的朋友。季子珉难得摆出父亲的架子,带着愠色不痛不痒地斥责电话那头的儿子,但讲了半天,也不见那边回应一句。
最终是齐晚祎接过电话,语调温柔,关切地问:“你到底怎么了?丞川,发生什么事了?你冷静下来再给姑姑道个歉好吗?”
晚风冰凉的吹进来,季丞川调整了几次才找到声音。
“妈妈,”季丞川声音带上了克制压抑的哭腔,他自小不在母亲身边长大,对母亲极少这样表达情绪,他也想极力控制,于是顿了两三秒调整呼吸,用克制沙哑的声音回答:“我找不到他了。”
齐晚祎的心被他的声音揪紧,追问:“谁?妈妈能帮上什么忙吗?”
一直在旁听的季子珉抬头看向妻子,两人对视交换了一个担心的眼神。
季丞川仰头克制了下眼泪,舒了口气,反去宽慰她:“对我很重要的人,没事,妈妈。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一定。我刚刚话说得太重了,我跟姑姑道歉,你们先照顾姑姑,等姑姑情况好一点了告诉我,我再打一个电话来道歉。”
“你……”齐晚祎很想再说点什么,但这孩子从小不在自己膝下,等回来的时候已经独立到让人省心的地步,此刻哪怕心里有一万只蚂蚁再爬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最后只能轻柔又忧心地说:“丞川,照顾好自己。”
半截烟泡进浅浅的酒液里,从胃涌起的灼烧感一直辣到嗓子眼,季丞川却如同没事人一样应答,“嗯,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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