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眺望隔着玻璃眺望远方,海洋没有尽头,像个能吞噬一切的黑洞,静静地蛰伏在地表上。
在江迟迟的童年记忆中,晴天时,灯塔是她最爱的游乐园。雨天里,这是她的梦魇之地。
更何况,她的父母双双殒落于此。
“哎,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劝你了。”秦伯抚着落灰的灯罩,语气为难,“现在的情况我得和你说清楚。你也看得出来,这灯塔有些年头了,很多地方都需要重新维护。但岛上资金困难,拨不出来钱,你还得自己想想办法。”
江迟迟默然。
在哪儿都是拿钱办事儿,守塔这个活儿工资不高,好在岛上消费也很低,江迟迟想着省一省,总能有办法的。
“哎呀,气氛干嘛那么沮丧嘛!钱的事儿好说!”秦向松拍了拍父亲的后背,一股胸有成足的态势。
“小兔崽子说得轻巧,钱难道还能从海里捞起来吗?”秦伯没好气地瞪了自己不成器的小儿子一眼。
秦家这一代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子承父业,做着岛上护林员的工作,小儿子秦向松成绩不行,大学毕业后留在岛上卖起了海鲜水产。当然不是卖给岛民,而是在网上卖给内陆人的。
“爸,我说了你又不信,现在网上门道儿多着呢。”秦向松掏出手机递给江迟迟,“迟迟姐你看,我在网上发的视频,宣传咱们清洲岛的,足足有285个粉丝呢!”
“这粉丝能干嘛?这粉丝能吃吗?”秦伯不赞同。
“爸你说这话就外行了吧,只要粉丝足够多,就会有品牌发找你投广告,这可都是钱啊!”秦向松撇撇嘴,“更何况,我这是在宣传咱们清洲岛,到时候吸引更多的人来岛上玩,这GDP不就起来了?!”
秦向松说得有鼻子有眼,把秦伯唬住了。江迟迟边听他们爷俩对话,边点开秦向松这个名为“清洲岛主”的博主的视频。
一段高糊的画面配合着正经的口播,把清州岛上的各处风景十分官方地介绍了一通,视频不到三分钟,江迟迟耐着性子看完,秦向松投来期待的眼神,“迟迟姐,怎么样?”
江迟迟诚恳道,“不太行。”
秦向松蔫了,“好吧。”
少年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拿不定主意,“我也没拍过宣传片,不知道怎么弄,就拿手机随便拍了几段视频,文案都还是在网上抄的别人的。但是迟迟姐,你不是做互联网的吗,会不会拍视频写文案?”
江迟迟再次诚恳道,“抱歉,不太会。”
“臭小子,别再给迟迟添乱了!”秦伯推搡着秦向松嗔骂道。
他们爷俩没呆太久,秦伯毕竟年纪大了,体力不复当年,江迟迟和秦向松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回了家。
“灯塔的事儿以后就有劳迟迟费心了。”秦伯朝着她挥手,像个慈祥的父亲告别女儿。
江迟迟送别父子俩,慢悠悠地晃荡到海边的沙滩上。
夕阳西下,红火的天空点燃海水,海面上飘着零丁几艘小船,看上去是岛民们收网的渔船。
江迟迟坐在岸边的礁石上,感受着傍晚的海风轻柔拂面的暖意,心里却沉甸甸的,仿佛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儿。
!!
闺蜜让她问时相儒的事儿,她给忘了!
江迟迟猛地站起,拍拍裤子上的沙砾,拔腿向后跑。
...
室内的小酒馆徜徉着爵士乐,醇厚优雅的女声浅吟着爱情小调。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酒馆里人丁兴旺,劳作一天的渔民们三三两两地聚着,用酒精驱散海上的寒意。
时相儒靠窗而坐,面前的啤酒杯浅下去一半。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曹贼真是个明白人。
他点开手机里常用的码字软件,新建的文档还是一片空白,时相儒双手悬停在键盘上,僵住半天,也打不出来一个字。
他低头咒骂一声,关掉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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