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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览冒雨前往青芦山玄都观。
玄都观分东西两观,太霄道人带着座下道士们住在东玄阳观,他的师妹绛霞冠主带着女冠们住在西玄阴观。
谢玄览先往东观去,太霄道人听是他来,躲在精舍里不肯露面,谢玄览逮住几个小道士,询问昨日淮郡王萧泽贞上山的事。
小道士觑着谢玄览佩在腰侧的燕支刀,只觉得煞气冲天,吞吞吐吐道:“是……淮郡王与诸位公子到后山打猎……下雨了,就来观中避雨,后来又走了。”
谢玄览问:“既为避雨,为何雨未停就走?”
小道士说不知道,谢玄览摆弄着刀柄,似笑非笑,仿佛下一瞬就要脱鞘而出。
小道士转身欲逃,却被奉宸卫拦住去路。
谢玄览说:“仔细想想,他们离开前后究竟有谁来过,抑或说过什么,你若记不起,我这刀可以帮你。”
小道士情急中又想起些细节,连忙交代道:“今日午时,西观的倚云师姐来借炭,说要烤栗子招待贵客,淮郡王说西观的栗子一向金贵,连他也讨不来,就派人去打探是哪家女眷。”
“之后呢?”
“之后我去帮师姐搬炭筐,又去柴房里劈干柴,等我忙完已是申时,正见淮郡王他们要冒雨离开。”
谢玄览抬了抬眼:“你确定是未时么?”
小道士点头:“未时是开丹炉的时辰,我正要去开丹炉,路过时瞧见他们走的。”
谢玄览不由得蹙起眉。
萧泽贞未时下山,而晋王申时中才出城,从脚程来算,他们不会遇上,晋王遇见姜四娘子时,她的马车应该已经失陷了好一会儿。
倘若没有当面撞见萧泽贞,晋王又怎知是他惊跑了姜四娘子的马。
也许是姜四娘子自己告诉他的……
这虽是唯一合理的猜测,但谢玄览迅速否定了这个念头。
姜四娘子是个能少言绝不多嘴的聪明人,凡事以避险为要,她绝不会主动向晋王诉说淮郡王的作为,既不会期待、更不愿见到晋王和淮郡王因她而生事。
她若要诉委屈,方才在城楼斗拱相见时,应该向他谢三开口。
谢玄览一时想不明白,打算顺路去西观瞧瞧。
绛霞冠主正在为年底的打醮开坛扎纸灯,仿佛早知他会来似的,宽几对面已摆好了干净的茶碗。
谢玄览端起茶碗,目光扫过她身后的龛台上的三清神像,见他们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供台上摆满五谷和瓜果,只觉得好笑。
绛霞冠主头也不抬:“三公子不打算拜一拜吗?”
谢玄览道:“你知我一向不信这些,我是听说今日姜四娘子来过,来询问她的事。”
绛霞冠主笑了:“是,她来过,龛台上的供品和香火都是她新添的。”
“她倒是虔诚,”谢玄览说,“放着皇城里的道观不去,冒雨跑到青芦山来。”
这是不信她上山只为拜神,又问绛霞:“冠主虽居云京,却不入云京,如何会与她一个闺中女子结识?”
说话间,女冠倚云端着一方漆木盘走进来,盘中放着一枚十分精致的镶金玉佩,是少见的玄鸟衔云形态。
谢玄览的目光霎时被吸引住,面上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
“这是……”
这是他的玉佩,幼时天子所赐,约十年前他去许州,为救一小乞儿的妹妹而向过路商队换了匹快马。
倚云开口:“冠主,这是姜四娘子落下的,可否要遣人下山送还给她。”
“你说这是姜四娘子的东西。”谢玄览望向绛霞冠主:“莫非是冠主在许州时所得,然后赠与姜四娘子。”
绛霞冠主轻轻摇头,将糊好的纸灯摆正,提笔在纸面上写字:愿见花长在,多情谢春风。
“那这玉佩为何会在姜四娘子手中?”
绛霞冠主含笑望向他:“三公子帮我把这祈福灯挂到廊下,也许就想通了。”
谢玄览说:“这是为姜四娘子祈姻缘么,冠主自诩尘外客,竟也理会这些俗事,真是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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