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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瓷小声抱怨,厅堂里又是一阵和善的笑声。
知道自己躲不过,她哀叹一声,认命地捧起瓷碗开始喝汤。
白莲特意留了芯,又经过炮制,比寻常的莲子更苦,梨瓷吃得又慢,小脸皱巴巴地揉成一团。
老夫人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一边说着“哪里就那样苦了”,一边又对苏嬷嬷道,“去拿一碟儿那个玉润糕来。”
梨瓷的眼睛立刻弯了起来,抿抿嘴追问:“外祖母,玉润糕是什么呀,我还没吃过呢。”
老夫人笑答:“府里的客人给我这老婆子带的点心,做得很是清淡,就放了些石蜜,你尝尝就知道了。”
梨瓷有宿疾在身,此行来江南主要就是找薛神医诊病的,好在薛神医的药方妙手回春,原来瘦得跟豆芽菜似的人儿,眼见的气色好起来了,只是那药方极为刁钻,药材难寻不说,还有诸多忌口,最让梨瓷难耐的,就是这不能食甜的规矩。
周家养了她两年,已经知道哪些东西她能吃,哪些不能吃。若是有那些柘浆、莙荙菜制成的沙糖便是不能碰的,若是石蜜或者粱米制成的糖贻,偶尔少食一点也无妨。
玉润糕很快就端了上来,糕如其名,色如温玉,细腻香醇,不知是用什么食材做的,压制成了一层一层的片状。
梨瓷咬了一口,浓郁的花生香味混着不知是什么坚果的酥脆口感,吃起来香酥松脆,半点不粘牙不说,还有淡淡的甜味。
梨瓷一口气吃了三块,又缠着老夫人磨:“外祖母,我还想要。”
老夫人摊手:“没了。”
梨瓷契而不舍地攀着她的手,摇啊摇地撒娇。
“真的没了,”老夫人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这是府里的客人从陈郡带来的,本只是个添头,哪里知道会有你这样贪嘴的馋猫儿。”
鲜脆可口的玉润糕气息仍然唇齿留香,馋猫儿被甜点冲昏头脑,主动问道:“什么客人呀。”
若是年龄相近且好说话的,她去问问这玉润糕还有没有了,也不妨事吧?
老夫人笑道:“是我娘家那边的远亲,这孩子天资聪颖,敏而好学,前些日子过了廉泉书院的学考,打算借住在府中求学,今日众人都已经见过礼了。”
“陈郡谢氏的子弟啊,”听见是最重规矩的望族出身,梨瓷的勇气立刻就少了一大半,怏怏道,“谢家的族学不好吗,要从开封远赴应天来冶学?”
“不过是旁支的远亲,听说因着祖产处置的事情和本家有了嫌隙,你外祖惜才,特意嘱咐我招过来的。今日过府一见,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这样的才学和样貌,将来进了殿试,点个探花也不成问题。若是留在当地被排挤耽误了,反倒有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
梨瓷对读书的事情不感兴趣,只乖乖地“哦”了一声,又听得外祖母道:“真要论起来,他还是我舅舅的外孙的侄子,以后你若见了,囫囵称一声表哥便是。”
老夫人年纪大了,记性却没落下,这么复杂的亲戚关系都记得住,甚至又想起来一桩趣事。
“说起来,阿瓷你幼时也是见过的。谢郎的祖父曾在大同县当过县丞,和你家还做过几年的邻居,听你娘说,你那时就爱抢人家的糖葫芦,你自己吃不了,就让别人也不能吃。”
两个粉白团子第一次挤在一起玩的时候,小阿瓷抢了小谢的糖,他立刻就哭了。偏偏他又喜欢和阿瓷玩,老是被抢糖,老是哭,两家的大人说起这事,都笑得合不拢嘴。
“小时候不懂事嘛,”梨瓷为自己辩解,忍不住又问:“是……谢徵哥哥?”
见外祖母点了点头,梨瓷的心一下就雀跃起来。
他那里肯定还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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