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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订那琉璃罩子同掌柜的讲价颇废了一番功夫,又顺路去寻了一番那日那两只猫耽误了时辰,故此,待贺文茵被十一抱着翻回院墙时,天色已然暗沉下去。
而那身着一袭白衣的人影便是这般静静立于昏暗院内瞧着这墙的方向,在风中越发显得飘忽不定,叫她她不由得便打了好几个寒战。
若非十一步履稳健,双臂有力,她险些就要一头便栽倒到院内花丛里头去。
所幸便是这时,她身后雨眠点起了廊下烛灯,叫她方才看清了那人面容来。
只见她约莫十七八左右,面容姣好,身量偏高,着身青白交领琵琶袖并马面裙,小腹微微挺着。
——隐约能瞧见裙下有绣花鞋的影子。
仔细确认一番,贺文茵悬着的心方才又复了位。
只是对这人,她越看越觉着有些眼熟,细细又瞧一番,才发觉是平阳候那日新纳回家的那小娘子。
意识到这事时,她登时额上便有冷汗冒了出来。
完蛋,人家有孕在身,她名义上又是在这院内,如此将人家晾在外头不知多久,若是叫她受了惊或落了胎可如何是好?
来不及细想,她慌忙领着月疏便走上前去问:
“抱歉,那日未曾听闻您唤作何名。不知怎么称呼姨娘?”
谁知,那小娘子见她姗姗来迟并无何不悦之色,只柔和一笑:
“三姑娘叫我徐氏便好。我听闻三姑娘病了,便想着要来看看。”
如是说着,她边将手中食盒交与月疏,边垂头羞涩道:
“我未进平阳候府时,家中弟弟要是病了,我娘便会杀老母鸡炖鸡汤给他。我本想着给三姑娘也炖点,但厨下那老太不叫我进去,便只好做些点心来了。还望三姑娘莫要嫌弃。”
见贺文茵闻言一愣,又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徐姨娘俏皮眨眨眼,面上泛起农家姑娘特有的红色来。
“你……啊,您是翻墙出去了吧?”
“没事,我也是将将过来,不会说与别人的。毕竟我娘将我拘在家中干农活时,我也老出去同别人编狗尾草玩呢。”
是了。她是听闻月疏八卦过,这徐姨娘乃是农户女出身。
回忆起此前闲谈,她方才注意到她身子匀称,肤色也偏棕,面上满是红光,全然看不出是有孕在身的模样。
上下打量她一番,看着她确是比是个自己还要身子好些,贺文茵终是放下心来。她微微比一个请的手势,抿唇一笑:
“无论如何,这都是我待客不周。还请姨娘进来说话罢?”
因着府上规矩,徐姨娘不得与她同行,只得在后跟着。
或是由于肚皮尖,瞧着像个男胎,她这些日子总是被老太太叫去侍奉。
本听说婆母会磋磨儿媳,她礼仪又学得不好,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妾室,颇是忐忑了好久。
谁知被热切拉着下来细细一问,方才知晓婆母原也是个乡下出身的。
两人一见如故,她讲了许多干农活的事,婆母听了也越发笑得开颜,直拢着她手,同她说了好多府上人的话。
道大夫人乃是全京最好相与的主母,而大姑娘张扬了些,但心思是不坏的;二姑娘脾气极好,四姑娘年纪小,被娇惯得有些坏,说话不过心,叫她万万不要往心上放。
但……唯独讲起家中三姑娘时,婆母面色阴沉得吓人,道她是个尖酸刻薄又恶毒的,还总是病着,叫她少和她接触,别叫腹中孩子也染了病气去。
可听闻三姑娘病了,又听丫头说各院送过去的都是些面子玩意,她仍是坐不住了。
人家既是病了,那送些帕子绢子作什么?叫她擦汗擦身子不成?
再说,这些哪有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好?
思及奉茶那日瞧见的三姑娘,分明只是瘦瘦弱弱的一女孩子,像极了她家中妹妹,哪有婆母说的那般恶毒?
故此,侍奉完婆母,她便匆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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