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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昱未受钳制的左手扇了过去,打得袁珩头偏向一边。
萧子昱轻功奔袭已经不剩多少力气,连惊带吓双手还在发抖,这一巴掌没什么力度,却极其响亮,他也愣住了,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半晌,袁珩转过脸来,看到人眼底的惊慌和战栗,他低声问道:“出气了吗?”
见萧子昱没有挣扎,他上前揽住了他的腰,两个人飞掠上树顶。
视野骤然开阔,青云寺的尖顶掩映在暮色里,日落黄昏,天边高悬一盏团圆月。
袁珩扶着他坐下,不是没想到会有今天这种局面,直白道:“我的确没有失去记忆。”
萧子昱已经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茫然,两只手虚拢握拳放在膝上:“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等袁珩回答,他一连串地问道:“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隐瞒了多久,第一次在酒吧见面你是不是就已经认出我了?”
袁珩罕见的耐心,大手覆盖住萧子昱的两只拳头,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因为我做过很多错事。”
萧子昱无措地瞪大眼睛,还是控制不住泪水在眼眶中积蓄,最终啪嗒一下掉下来,落到两人交握的掌缝间。
月光洒落,一切秘密都无处遁形,袁珩坦白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恢复记忆了。”
开始是一些零碎的梦境,他总是梦到自己在杀人,屠戮,反复失去珍贵的东西,身边无人真心待他,被抛弃的无助和恐惧始终侵扰着这个尚未开蒙的幼童。
他变得心思深沉,念念叨叨,说出来的话无人相信,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小疯子。袁启安找人给他算命,神婆大仙们都讳莫如深,只说这孩子命太硬,会克身边近亲。
萧子昱眸光轻颤,更深处的是不忍:“你父亲信了?”
“袁启安做地产发家,本就深信风水,”袁珩说道,“之后他就很少关注我,连带我妈。”
袁太太产后一直有轻微抑郁,孩子不似常人,老公冷嘲热讽,几重打击下没几年就去世了。
袁珩拢了拢掌心的手指:“然后,袁启安又娶了薛金玲。”
薛金玲性格娇憨,不问生意场上的事,一心操持家务,而且模样不错,带出去也不会丢了面子。
她菟丝子一样攀附着袁家,对袁珩和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算是尽到了后母的职责。
萧子昱突然想起了什么:“那袁烨……”
“袁烨一直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袁珩说道,“我从小将他带在身边,也没有观察到异于常人之处。”
萧子昱垂眸,声音很轻,但一字一句十分清晰,他问道:“你身为梁太子,上一世为什么没有登基?”
“为什么新皇是袁烨?”
袁珩怔住:“你怎么知道……”
“怎么,如果我不知道,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萧子昱转过头来,苍白肤色在月下犹如玉质,眼神质问。
袁珩从树干上站起身,朝他伸出手:“走吧……”
萧子昱神色不变:“什么?”
袁珩叹了口气:“带你去见渡归。”
离开青云寺,往后山的方向走大概五百米,是住持单独的院落。
比起烟火缭绕的弟子房,渡归的院子显得普通很多,平瓦低墙,除了院子里晾着几件洗好的僧袍,几乎看不到什么有禅缘的东西。
渡归像是早料到他们会来,提前斟好了茶水,面前三只茶碗,温度不冷不热。
落座后,渡归先给王君奉茶:“萧先生,听华真说之前您来过一次。”
萧子昱神情淡淡的,不置可否:“七月末,没能见到您。”
袁珩脸色稍变,推算时间,竟是萧子昱独自出门被晒成西红柿的那一天。
渡归不紧不慢吹了吹茶:“一切都有定数,袁先生也不必瞪我,没有同您讲是因为青云寺有义务保护香客们的隐私。”
“法治社会,和尚也难做。”
萧子昱无心品茶,手指捏着茶碗边沿,指节微微泛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渡归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道:“萧先生肯定知道兰花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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