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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溪亭扯掉眼前的腰带,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太子,道了谢,继续向前跑。
“但我们为什么要跑啊?”他说,“可不可以找个犄角旮旯躲起——”
迎面那棵树上跳下来一人,刀兜头朝他砍下,那瞬间裴溪亭根本来不及有太多反应,下意识松开太子的手把人推开,同时撤身闪避。
刀锋的余威撕裂了裴溪亭的衣袖,他脚步踉跄,被刺客一脚踹倒在地,扑进了泥泞里。
肩膀一痛,裴溪亭还没来得及喘气,刀已经追着他砍了下来,他没有动,看见那把刀在半空陡然僵住,掉落,玄色袍摆旋过一幕残影,袍摆生花的景致瞬间落幕,那把刀也已经被一脚踹了出去。
身后树梢震颤,唰唰地落下叶子。
裴溪亭睫毛一颤,看见从后面伸出来、骤然捏断了刺客脖子的那只手。
冷白的,在雨幕中像鬼手,有种惊怖诡异的美,裴溪亭莫名打了个颤,却不只是惧怕,还有一股兴奋。
刺客轰然砸下,泥水溅了裴溪亭一脸,他偏头闭眼,再睁眼时,太子正慢条斯地拿着巾帕擦手。
停滞的心跳重新跳动起来,裴溪亭就这么仰视着太子,喘了喘气才说:“我现在是该坦率直言,还是假装不知?”
太子丢了巾帕,抬眼瞧向裴溪亭,“可是在骂我?”
“那倒没有。”裴溪亭撑地起身,不太舒服地扭了扭肩膀,疼得蹙眉闷哼了一声。他从袖袋中摸出巾帕擦掉脸上的泥,缓声说,“殿下的身家性命何其重要,我主动接近您,向您示好,还提出要进入笼鹤司,您怀疑我的居心,想借机试探我,我能解。”
太子问:“何时觉察到的?”
裴溪亭指了指脚边的刺客,“就他倒下来之后,危险消失,我的脑子也能转得快些了——您既然知道自己是刺客的老顾客,出门在外应该会做更周全的防范,就算不做,那应该就是非常自信,如此一来,您就不大会带着我逃窜,毕竟这场面对您来说,还没到危急关头。我是有点害怕,不想再听下去看下去,可我也自认这大腿还没抱到能让殿下这么体贴的地步。”
裴溪亭湿漉漉,脏兮兮的,像只被雨欺负的赤狐,时不时抖一下身子,落魄却不丑陋。太子目光沉静,“我以为你会哀怨或委屈。”
“我以为您不会觉得我会哀怨或委屈,毕竟我的性命对您来说并非珍宝,我们身份悬殊,按‘’,我为殿下死都是护主,是荣幸,裴家要给我立忠义祠的哟。”裴溪亭丢掉脏兮兮的巾帕,敞亮地说,“我这人诚心诚意的时候并不知道‘口是心非’怎么写,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不安分,也很坦率。”太子收回目光,“走吧。”
裴溪亭连忙跟上,“去哪儿?”
“汤泉。”太子指尖微勾,半空风声掠过,一人落在他身前,撑伞罩住他。
裴溪亭瞅了眼送伞小哥,握住伞柄,趁机也躲进伞下,虽然都是落汤鸡了,但有伞就遮遮吧。
暗卫见殿下没有阻拦,便行礼退下了。
“这里还有汤泉,”裴溪亭问,“您请客吗?”
伞很大,清醒的裴溪亭也有分寸,因此他们挨得虽近,却并没有真正的触碰到彼此。
太子信步向前,说:“我在山上的别庄,不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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