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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天喜地的出了善寡堂,吴深远远恭候着,见他出来,一路小碎步就粘了上来,见礼道:“奴见过殿下。”
拿到人和钱,迈开了第一步,郭宗谊心情大好,看吴深也顺眼了许多,语气也不那么生冷,他道:“可知张大监在哪?”
“此刻应在内宅私厨那里盯着。”吴深答道。
倒是个敬业的太监,郭宗谊想着,他吩咐道:“去寻他来见山院见我。”
“是。”吴深应道,掉头匆匆去了。
郭宗谊突然想起还未跟他了解过这位能被称作“监”的宦官,便出声叫住他,声音有些大,吓得吴深心里咯噔一声,又赶紧谄媚着脸回来了。
“与我说说这张大监。”郭宗谊边走边道,在满清之前,不是所有宦官都被称作太监,只有掌一局一作或一监大权的官宦才能被称作“监”。
主上大步若流星,吴深要夹着屁股小跑着才能跟上,也难为这些阉人,动作一大便会尿液淋沥,骚臭难闻,在主上面前只好夹着腿行动,以免亵污了贵人。
吴深略一沉吟,边跑边答:“这张大监本名张巾,年纪约莫四旬,河东人士,十岁便入宫了,本是前朝内侍省正七品下的内寺伯,在宫闱中以掌察纠法严厉闻名,陛下登基后觉得此人颇为刚正,在宦官中难得一见,便遣来伺候殿下了。”
“看来是个正派的太监。”郭宗谊若有所思道。
吴深悄悄瞥了他一眼,琢磨着太监这一词,却不敢吭声。
到了见山园,迎上来的是年龄较小的怀绿、留冬,二人提起裙角齐齐福了一礼,怀绿道:“殿下回来了,可吃过午食?”
郭宗谊自院中小亭处坐定,摆手道:“等会出去吃,对了,朝雨和暮萍呢?”
怀绿留冬神色俱是一紧,郭宗谊奇道:“怎么了?”
怀绿忙道:“没事,二位姐姐吃过午食便休息去了,留我二人轮值。”
“还有值班制?”郭宗谊讶然道,二女连忙伏在地上,乞求赎罪。
郭宗谊一愣,转而笑道:“我又没说怪罪你们,干嘛这副样子,快起来。”
二女这才起身,看着她们泫然欲泣的样子,郭宗谊内心满满都是负罪感,他自认长相英俊,举止随和,明明是位翩翩浊世佳公子,怎么说话声音大一点,两人就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呢。
“为何如此?”郭宗谊温柔问道。
怀绿抽抽答答的说了起来,原来,自朱温以来,国朝更迭频繁,宫禁之中,往往是兵将作乱的重灾区。
在主将的纵容下,那些杀才进了宫内,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这些手无寸铁的宫女宦官,便是最凄惨的那一群,有如鱼肉,任人宰割。
长此以往,她们的神经格外敏感,主上但有不悦便会立刻跪地求饶,已成保命之法,代代相传。
郭宗谊听完后沉默了,乱世之中,最轻贱的恐怕就是人命吧,尤其是女子。
要么被凌虐致死,要么当作货品易来易去,有些死后还被做成肉干,以充军粮。
自黄巢以来,武人执政,暴虐无道,军阀割据,血染神州!
常年战乱致人口锐减,唐武宗时还有约五百万户,至如今,只有一百余万户。
北地及中原,基本是十室九空,赤野千里,就连那些世代高门、千年大族,也没躲过被屠戮殆尽的命运。
如今权势最隆的,便是武人,所以终宋三百年,武人执政是他们的噩梦,抑武兴文,是必须为之。
只可惜赵家人用力过猛,妄想毕其功于一役,以致整个宋朝文盛武衰,饱受蛮夷欺凌。
每个朝代都在避免掉入上一个朝代的坑里,却又掉入新的坑。
解决一个问题,势必会在这个问题上出现新的问题。
历史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着。
想了许久,他回过神来,望着亭外小池塘里的锦鲤,喃喃道:“放心吧,自我大周开始,会慢慢好转的。”
说完,他收拾心境,回首笑问道:“这轮班也是制度?”
“是的,一般是两人一组,三时辰一班。”许是不再害怕了,留冬抢答道。
郭宗谊笑吟吟的看着她,留冬还有些婴儿肥的俏脸立刻一红,羞答答的低下头,躲在了怀绿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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