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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死于羌人刀下时,我腹中已有近八个月的身孕。”
宋玉昭面色如纸,声音微微颤抖,说完竟有些站不住。
宋彻闻言一愣,他张张嘴,这次却什么重话都没说出来。
这个在外人眼中杀伐果断威震四方的大将军,此刻面对女儿眸中真真切切的愤怒,痛苦,还有无尽的怨恨于不甘时,其实有些无措,甚至有些笨拙。
他不忍心再责骂,却也吐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他并不知道她眼中的怨恨是源于前世的诸般经历,只当她是在怨他这个父亲。
见她扶着桌案站稳了身子,宋彻收回了作势要扶她的手。
“身子不适就回去歇着吧,此事日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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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宋彻帐中出来的时候,宋玉昭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恢复了往日里镇定自若的样子。
各种事情堆杂在心里,她面上若无其事,心中却仍是烦闷不止,左右这两日也未见乌羌再卷土重来,她便索性带着茂平在军中随意走走。
宋玉昭虽从小跟着怀远军,但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毓门关。
从城墙上往关外望去,由远及近先是一片广袤宽阔的平地,直到目光尽头才模糊看见几处山脉交错纵横。
毓门关乃大齐第一关,居于易守难攻之势,占尽了地形的优势。此番羌人敢从毓门关攻打大齐,想必也是因为在怀远军中安插了奸细,以为此战必胜了。
今日的风很大,清晨被雾气氤氲得略微湿滑的地面被吹了一夜,已经变得冰冷坚硬。从地面到城墙,每一块砖石和沙土都紧紧贴在一起。
宋玉昭忽然回头问道,“茂平,你跟着父亲行走北境半辈子,可曾听说过哪出的山石会无故突然掉落,能将路都截断?”
“未曾,”茂平摇头,而后又补道,“公子走的那条路属下也曾走过,印象这些年来中只被堵住过一次,还是十几年前那场暴雪,积雪太厚,从山坡上滑落才堵住了路。”
“那可有别的办法能让山石落下来?”
茂平垂首想了一会,道,“除非用火药。”
“火药?”宋玉昭脸色一变。
她在脑中细细搜索一番,的确想起,他们刚到云锦客栈那日,店中是有股奇怪的味道,虽被各种香料遮去了大半,可现在想来,确是火药味无疑。再加上青檀那日跟客栈的掌柜的闲谈,听说他们入店之前有一行人带了不少随从,原本都已安顿得差不多了,却突然又匆匆带着货物离开。
这么一想,炸山堵路的多半就是那些人。
宋玉昭对茂平道,“写封信传给青檀,让她打听打听,看是否有人记得我们入店之前都有哪些商队匆忙离开,之后又去了何处。”
茂平点头称是。
宋玉昭思绪乱作一团。
她前世便猜到有人刻意断了应都与外界的联系,只是当时的情形,实在无力追查,如今将这两次的事联想起来,难免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前世应都的信传不出去,可她今日刚到毓门关那日与父亲交谈,兄长的信分明也没能传到毓门关,先前没将山石与火药联系在一起,可若真是火药,又刚好与应都炸毁地道的手法如出一辙。
那人竟这么早就开始谋划了吗?
这个想法兀然出现在脑海,将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从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他究竟要做什么?
她早就有所怀疑,以她对谢照与的了解,就算他危难关头贪生怕死,但以他那一根筋的脑子,哪怕真要置她和城中百姓于死地,也只能想到将城中将士带走,根本想不到要炸毁地道。
所以她才怀疑背后有人撺掇。
若真是从当下,从熙宁九年就开始,将朝廷重臣到皇室宗亲都被牵扯其中,那人所图……会不会与几年后两国开战有关?
正当她心乱如麻之际,有将士来报,“梁州军的宋参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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