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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昭费力倚在井上的一棵树上,抬起头向前眺望,只见东边的天际越来越亮,像是有什么东西欲撕开天际从中破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在原地等候,一动不动,甚至也没再想什么,只是专心等待。
许是老天也知她等得认真,不忍心让她候得太久似的,死寂的空城中忽然急急响起一阵声音,是马鞭抽打在马背上地闷响和马蹄踩在泥泞水洼中的清脆。
宋玉昭心中一喜。
是兄长来了吗?
可惜东边的光亮有些刺眼,她的双目似乎极畏这日光,这会儿竟什么也看不见了。
“找活口!如遇羌人,就地诛杀!”
“是!”
底下的街道传来一阵杂乱匆忙的脚步声,宋玉昭看不见为首之人的长相,却能分辨出那人并非兄长。
许是兄长走不开,派了别的将军来。
她一边想着,一边又兀自摇头。
又或许是并州察觉到不对,主动过来支援的。
只可惜来晚了一步。
“将军,没有活口了。”
待士兵禀完,底下似乎滞了片刻,而后又听那人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但声音很大,像是从胸口闷闷吼出来的。
“众将士听令!挖坑敛尸,军民同葬!胆敢有不敬犯尸者,军法处置!”
“是!”
宋玉昭闭着眼睛,听着底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在自己身边停下。
“这儿有个小丘,就埋在这儿吧。”
一个士兵说完,身边无人有异议,不一会儿就在宋玉昭身侧挖出个大坑来,之后便是吭哧吭哧抬东西的声音。
日光越来越亮,宋玉昭隐隐觉得身上到处都灼痛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还能维持多久,但她不想挣扎了。
援军已至,城中百姓的尸身不必受辱,羌人也不能再大张旗鼓地在大齐疆土上肆无忌惮烧杀抢掠。她死后还能知道这些,已经死而瞑目了。
正在此时,东边残云忽被撕开一道口子,阳光从中倾斜洒落,照向世间的每个角落。
身子似乎更轻了,宋玉昭任由日光从自己身上穿过。
没人注意到城西小丘的坟冢上,一缕似烟似雾的青丝被风吹散。
城中街道上身披铠甲的青年翻身下马,没由来往空中一个方向望去。
天上空荡荡的,朝霞正盛,雨后初晴。
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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