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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石板路数不清的鞋底子磨得锃光瓦亮,墙里桃枝探出,风吹,粉白花瓣掉落靠墙一排水沟,随流水远去了,像小孩偷溜出门玩。
快晌午,巷子里,听见人家户油锅滋滋爆响,很快香气飘出,卖蒸糕的门前支个小摊,蒸笼揭开,眼前迷一阵,热气扑得睫毛湿漉漉。
沈新月本来不算饿,这一路又馋得,外婆让她先买两个蒸糕垫垫肚子,她想了想摇头,“我能忍。”
“没钱呐。”外婆就要去掏兜。
确实没钱。
“可我只想吃外婆做的。”她弯腰靠在人肩膀撒娇,“外面东西我吃够了,以后都在家吃。”
外婆摸摸她手背,说“好好好”。
她们这地方的人,不是出远门,家里院门都不锁,从不需得当心小偷,反而要提防邻居。
门口一筐菜,沈新月“咦”了声,“我出门的时候还没有呢,谁送来的?”
“隔壁。”外婆指挥她把菜筐搬进东厢厨房,别叫太阳晒蔫了,里头捡把小白菜,挑几根葱。
“去洗吧,我给你做手擀面得了,洗完差不多能吃。”
沈新月答应一声,去楼上拿衣服。
老房子以前的卫生间是屋后面一个石棉瓦搭建的茅坑,热天招苍蝇,冷天冻屁股,沈新月大学跟几个同学创业,赚到的第一桶金就用来改造老宅,楼上楼下各添个卫生间。
只是大学毕业有六七年,热水器管道外露,发黄老化,里头加热管似乎也不咋灵光,花洒里的水时冷时热。
洗一半,朦胧间听得哪里“嗒”一声闷响,水彻底变凉。
取了花洒,抹去眼周泡沫,沈新月左右调试开关。
对这种老式的储水热水器,她一点不了解,东抠抠西抠抠,也不知触碰到哪里的开关,又听得一声“嗒”响,花洒管道从顶部脱落。
水管爆了,热水猛浇一头,她尖叫往后退,头撞在墙,凉水随即喷溅而出,沈新月吱哇乱叫着冲出卫生间。
跑一半想起来没穿衣服,回头拿浴巾胡乱裹了身子,她光脚跑去外面,厨房门口对着外婆又喊又跳。
外婆正揉面,两手白花花,横臂指了个方向,努嘴,“去隔壁!去隔壁找江师傅!”
沈新月转身就跑。
隔壁院子住的老太太姓陈,从她记事起就是一个人过,有个儿子倒是姓李,什么时候换成姓江的了。
沈新月没细想,院里扯着脖子喊:“江师傅!江师傅!”
东厢走出个人,蓝白格棉质衬衫,灰色工装裤,袖子挽到肘,长发随意捆扎在脑后,额前垂下一绺,脸瘦瘦的,皮肤很白。
她啊。
沈新月僵在那,一时忘了自己干什么来的。
“水管爆了?”江有盈手里掐的一把青菜苗放回去,顺道关了火。
泡沫滴到眼睛里,沈新月低头,揪起浴巾擦了一把,“你怎么知道。”
回屋拿上工具箱,江有盈直接出了门。
人走出老远,沈新月才反应过来,小跑跟上,听见院里外婆跟她打招呼,那淡蓝的一抹转瞬消失在廊柱后。
“哎呦!作死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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