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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烟以为路玉疯了,没想到是她自己要疯了。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不知道是第几次播这个号码,听筒里反复播报冰冷的机械女声,喻岚电话打不通,发微信和短信也没有任何回应,这是喻烟从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状况。
路玉说,现在是2025年,她们家破产了,她妈正在逃债呢,哪有空接她电话。
什么东西?有没有搞错啊,2025年,破产逃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喻烟不信,不信,坚决不信……
钥匙孔在昏暗的环境里难找位置,金属摩擦了好一阵才发出“咔嚓”一声清脆,门被推开,昏暗的楼梯间里路玉走进来,眼前那张熟悉的脸被装进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恐慌感立刻又侵袭了喻烟,那家伙无比抽象的话在她眼前具象地体现了出来。
她现在住的是这种破地方。
不足五十平米的老破小,没有电梯,走廊灯也坏了好久没人修。客厅里开着灯,蒙了一层岁月痕迹的黄白墙面上的裂痕和掉皮被看得清清楚楚,住在三楼,房子很不隔音,楼下哪怕路人的交谈都能变成噪音。
路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手里提着的袋子往茶几上放,喻烟认出了那粉色包装,是她很喜欢吃的一家餐厅的烧鹅。喻烟心里冒出了一丁点安慰。
是吧,也没惨到那个地步,对吧?
客厅太小,摆不下多余的餐桌,吃饭都是在茶几上拉小板凳吃,路玉知道她忘了这个流程,帮她拉小板凳,拍了拍示意她坐下,说:“看在你是病人,还可怜失忆了的份上,稍稍哄一下你。”
“是不是觉得特别委屈,一觉醒来天塌了。”她笑着问。
“但你可得快点习惯现在的生活,这东西以我们现在的消费水平最多三个月吃一次。”
“用掉了我薪水的五分之一还多。”
“……”喻烟的心又凉三截。
她当然委屈,她要委屈死了啊。
伤并不严重,喻烟下午便出院了。
发现她失忆,简直没把路玉给吓死,纳闷儿的是又做了一遍脑部检查,结果显示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再查不出什么了。
那破病房喻烟打死也不愿意多住,医生让回家静养,当然,这破房子也没比医院好多少就对了。
好在路玉打扫得干净整洁,家里还算温馨,没让喻烟像在医院里时那么生理性抗拒。
她们现在是什么消费水平呢?路玉辞掉了她在西北的老师的编制回了云城,现在在一家旅行社上班,每个月工资一万出头,在寸土寸金的云城花掉将近五分之二租了这间老破小,还承包着喻烟这个离了妈给的钱就什么也没有的草包的伙食开销。
喻烟撤回之前那句话,路玉没疯路玉不傻,路玉就是最仗义的好姐妹。
但这并不耽误喻烟很绝望,这一切的一切对她冲击都太大了,她还是太太太难以接受,挨着路玉唉声叹气,想哭,眼泪都要掉了,爱吃的烧鹅也不想吃了。
路玉倒是有耐心,一边拆烧鹅一边情绪稳定地安慰她。
喻烟不甘心啊,她太不甘心了,世界上绝对没有谁能接受这样悲惨的故事。
再一次不服气地解开自己的手机,去微信通讯录里翻找。幸好手机密码还和三年前一样,还有人脸识别,不然打不开该怎么办。
“你找谁?”路玉瞥了一眼问。
“傅韫青啊,她的微信是什么,怎么没有……”喻烟翻了一圈,在搜索框里输入“傅韫青”,没有,她换了好几个搜法,傅姐姐、老婆、姐姐、亲爱的,还是没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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