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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尘理着袖口,沉吟了半晌:“也好,随你吧。”
说着朝他挥了挥手,走出十几步,又扭头道:“回去勤谨练功,五日之后,我让廉谦试你。”
先云呼吸一窒,这逃了春风逃不过秋雨,他脸上赔着笑,望着镜尘走远了,才歪歪斜斜倒在了太师椅上。
青天白日,乾坤郎朗。
盛镜尘满腹心事,抬头望了一眼殿宇,清翮宫仍是堂皇中带着一番悠远。他眼前掠过那抹红枫,略略有些宽怀……
远远见太上皇着了一身玄色内衫,正闲适摆弄一丛开得极盛的兰花。
镜尘并未进屋,郑重跪在了殿前,向着皇祖父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太上皇见他如此并不讶异,早前收到那封信时,他早已讶异过了。
他命侍候之人退了下去,手中持着剪刀,迈步出了屋。
“镜尘啊~”太上皇刚说一句,眼角先淌下了水来。他摇了摇头,勾着腰道:“镜尘啊,皇祖父年轻的时候最是厌恶这些花草,看了便心乱如麻,恨不得连根斩断,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许是这清翮宫养人也养花木,看来看去便看顺眼了。如今逮住这几盆心头好修来剪去,爱的不行……”
“可是你猜怎么着,越是精心侍弄越是不成……”他抹了抹眼角泪痕,轻轻喟叹:“这便是……”
“这些,孙儿都明白……”盛镜尘绷直身子,挺挺地跪着,字斟句酌地说道。
“情随事迁,人心易变。”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孙儿不光在书上看过,这些年从军、从政处处也听过、见过……可我.......”
他抬了头,扑簌着浸满泪水的眸子望向皇祖父,又向前膝行了几步,颤着说出三个字:“做不到……”
太上皇看着泪水缓缓流淌过那张线条分明的面庞,心中大惊,向后退了几步,扶住门框才勉力撑住。
他睁大了昏黄的眸子,粗粗喘了几口气,喃喃自语:“何时,何时到了这个地步……”
镜尘以头杵地蜷缩跪着,混沌之中,他也想不分明是从何而起?
是在沛河水底、紫宸阁。或是在菩冥关……如今已说不清,也无从追问,只是他想不了往后的事,只得紧紧抓住眼前易逝的时光……
太上皇本想即便孙儿有个把男宠,并不误了纳妃之事。可今日一看,并非这般光景。
他深深叹了口气,有些事他本不好开口,可想着有什么法子皆要试试,便支吾着问道:“你让人家大好男儿雌伏于你,不是你仗势欺人,强行逼迫的吧……”
“是孙儿……心甘情愿……”镜尘直起了身,抬眸看了眼皇祖父。
此话既出,太上皇心中哗然,万万没有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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