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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真正在自己的出租屋。柏溪雪公寓里头的佣人教养着实太好,她跑采访,无论出门多早回来多晚都能看到陈妈掌灯候着,雷打不动清早一杯热牛奶半夜一盅莲子汤——折腾年近半百的长辈实在让言真汗颜,便索性打了个招呼,暂时又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她老老实实交代,柏溪雪今天似乎也懒得跟她计较,只懒懒地说:“来机场接我。”
言真下意识扫了眼手机,看到半夜两点,差点以为自己在梦游:“……司机呢?怎么没人陪着你?”
“没人陪我,我自己回来的,”大小姐语气不善,“传说中的不速之客,有意见?”
“我没有那个意思……”言真其实也不过才睡着半个多小时,电话铃声刺激得心脏砰砰乱跳,她强忍心悸,觉得自己几乎要猝死,语气却依旧柔和,“怎么啦?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柏溪雪却只说:“等你请我吃饭啊,你不是说好要请我吃饭吗?干嘛,你出尔反尔啊。”
“……”言真用力闭眼。
金主有命,不敢不从。言真认命,伸手去捞衣服,却不小心碰到枕边散落的手稿,哗啦啦散落一地。
……人老了果然不行,二十出头的时候通宵熬夜,喝酒唱歌赶paper,眼都不带眨的。
哪里像现在,年近三十,还得陪年轻人折腾。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往脸上泼了把水,又胡乱抓了两下头发,清汤挂面,睡眼惺忪,就这么走了出去。
等她一路风驰电掣开到机场,又是大半个小时。夜色已深,机场航站楼的灯已经熄了大半,朦胧的光里,她看见柏溪雪就站在出口附近。
她只穿了薄薄一身套裙,没有做任何发型,微卷的长发松松散散披在身后。夜晚的航站楼空旷偌大,往日通透晶莹的大片玻璃,此刻也显得昏暗,仿佛罩了胶片式的柔光,而柏溪雪斜斜倚靠在玻璃门边,形单影只,看起来竟显寂寥。
像一个茫然的孩子。
言真不知为何心中一动,便将车泊了过去,轻轻打灯示意。y城气候虽闷热,但深夜的风还是不免带着凉意,微风吹起柏溪雪的长发,月光便也好似湿淋淋地披在她身上,冷冷清清。
言真忍不住抓起外套,正要递给她,柏溪雪已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下一秒她的话就打断了言真心中难得涌起的爱怜:“天啊,你这一身穿得,有没有金丝雀的职业道德啊?”
言真的笑容僵在唇角:“对不起啊,现在可能你看起来比较像金丝雀。”
“那可不,明天就坊间流传你是多有钱一女人,”柏溪雪上下扫她一眼,似乎很想对言真身上的大t恤翻白眼,“你知道吗,我每次回到你们y城,都觉得会文化休克。”
“我们这种人均一双人字拖的地方这么能和人家五步一间咖啡厅的地方比呢,”大概是半夜脑子下班了,言真觉得自己此刻的话像抹了油似地从脑子里溜过,“柏小姐要不要坐下驾驶座,感受一下重获掌控权的感觉?”
大小姐矜持拒绝:“我不会开你们的车。”
这个你们指的自然是普罗大众。言真心里默默对比了一下自己这辆小破日产车和柏溪雪的迈巴赫,认命地说:“还是小的来吧。”
她把平日里柏溪雪会带她去的高档餐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想起之前被柏溪雪一口吃掉半个月工资的事情,觉得心在滴血:“您要吃那间?”
柏溪雪却说:“我要吃烧烤。”
言真偏过头看她,又惊又诧——这个点儿了还有哪一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烧烤店在营业?她尚在思考,柏溪雪已经把整个人往副驾驶里一歪。
“我要吃烧烤我要吃路边摊我要吃大排档——!”大小姐拖长了声音命令道,“现在立刻马上——!”
她今晚颐指气使,语气却分外幼稚。不管不顾地,像是心里憋着一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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