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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妄川用大氅将殷怀安裹在里面,殷怀安浑身都紧绷着,他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张了张嘴,却发现声带都紧的发不出声音,阎妄川的手在他的手臂上上下搓着,似乎在帮他缓过现在这种快要被情绪淹没的窒息感,他的声线低沉,带着莫名能让人心安的力量:
“没人生来就见血,也没人生来就会杀人,给自己点儿时间,你已经是我见过很勇敢的人了,从前你烧了我马尾巴毛的事儿就原谅你了。”
和眼前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冲散了一些殷怀安的战栗,他的声音都带着脱力后的沙哑:
“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六七岁吧。”
殷怀安短促地笑了一下,干裂的唇上沁出一滴血珠,原来原主和阎妄川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他抬起头,对上眼前那人的目光,有那么一刻他不喜欢这样的渊源:
“我没有烧你的马尾巴。”
阎妄川盯住那一抹血红,他不喜欢,抬起手,冰凉的指尖抹去了殷怀安唇上的血迹:
“翻篇了,就算没有吧。”
殷怀安转头看向黑沉沉的海水,人类对海洋的恐惧在夜晚的时候会达到顶峰:
“今晚,洋人还会进攻吗?”
阎妄川沉了一口气:
“会,他们一样拖不起。”
“我们...”
不利于军心的话殷怀安到底没有问出来,阎妄川看向他:
“几套铁甲的子弹应该磨的差不多了,回去吧,还能睡两个时辰。”
“你呢?”
“也眯一会儿,你到我的营帐,秋老头再三啰嗦,要照顾你些。”
殷怀安没有拒绝,说不怕是假的,这里他只对阎妄川最熟,在他身边可能多少会好点儿吧。
说是主帅营帐,不过就是大沽港寻常兵士的营房单独辟了一间出来,阎妄川让人搬了一个简易的床,将这里原有的床给了殷怀安,殷怀安看了看他那堪比外面尸体的脸色,自顾自坐在了那个简易的小床上:
“我今晚肯定睡不着的,你睡那张床,你还有伤呢,快休息吧。”
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尸山血海,不可能睡着的,阎妄川也知道第一次上战场是什么感觉,这个时候什么安慰都没用,只能熬,熬到熬不住了才能睡下。
阎妄川在屋内留了一盏油灯才躺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身边有个安睡的人,殷怀安躯体上的紧绷感渐渐随着时间消退下去一些,他知道他不能一直熬着,躺了下来,在披风外面裹了被子,将阎妄川的那个荷包按在鼻间,清香的草药气息慢慢让他宁静下来,最后抵不过身体的疲倦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伴随着急促的号声,他几乎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起来,一侧头,身边睡着的人已经不见了,他迅速冲出营帐,破晓前的黎明依旧黑暗,整座大沽港所有士兵都在集结:
“洋人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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