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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辈子虽然祖孙三代都是厨子,却也不是没文化的厨子呢!她外公不仅书法写得好,还会擅长画花鸟与山水,家里更是藏了一屋子的古典书籍。
她爸妈自小便相识,两家就隔了半条街,因此有时候在爷爷那儿学厨学累了,她便会去溜去外公家的小院儿坐坐,院子里风轻日暖,外公在地台上慢悠悠晒书、看书、煮茶,她便在外公怀里听外公读书、喝茶、打盹儿。
那样的日子,似乎两辈子也没能忘怀。
与外公一起背过的书、学过的道理,也没有随之消散,还印刻在脑海中。
如今她像外公当初为她默背《声韵启蒙》一般,也为济哥儿背了一遍,解释道:“这是金陵城有位大学问的老先生整理而成的,我觉得对学旧韵平仄、对仗技巧和用韵都很好。”
济哥儿一听便迷住了,于是自己抄写了下来,每日背诵。
别说,题海战术一向是提高考试成绩最快速的方法,济哥儿这几日的学习是连沈渺都看得出来的突飞猛进。她还去杨老汉那儿白拿了几块受潮的木板,木板上过防水漆,用水一冲就能洗净墨迹,用来给济哥儿练字,还能省些纸张。
所以这几日济哥儿学得天昏地暗,因心神都在书上、题上,白日里都有些呆呆的,夜里做梦都在念叨声韵口诀:“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所以,这些妇人在这儿嚼舌,说她种种皆无妨,却不能说拼了命读书的济哥儿。
于是沈渺冷不丁在她们身后开口:“婶娘们好呀,都在呢?”
这一声出来,简直像白日见鬼,惊得这些背后议论人的妇人手里的东西都险些撒了满地。等她们慌张地抬起头来,沈渺已经调整好了神态。
不给她们开口的机会,沈渺便凄凄惨惨地指着她们:“你们说我便罢了,却不能这样编排济哥儿。你们可知人生百事,或许事事皆能巴结得来,却唯有学问不能!肚子里的学问,若是用上好的笔墨纸砚便能得来,那人人皆才富五车了。李婶娘,济哥儿先前不读书你要贬低他,如今勤恳读书你也要寻他不是?旁的都不论了,只问婶娘一句,我们家姐弟三人难不成吃了你家的米、穿了你家的衣?缘何要这般对待我们这失了父母、相依为命的姐弟?”
李婶娘被沈渺这直白的责问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着实心虚不已。
沈渺并不做愤怒的姿态,反而说着说着红了眼眶,又抖出巾帕,掖了掖并不存在泪水的眼角,颤抖的手指指着她们:“婶娘们,你们好狠的心啊,这要逼死我们啊!日后再有这些话,我便寻根绳子,到你们门前吊死了去!往后咱们日日夜里相见,叙叙旧!”
“这这这从何说起!”
“大姐儿啊,别生气,这都是听来的,婶娘们也只是说说而已。”
“是啊是啊,其实都不是咱们说的。”
“哎呦,我家的锅还在灶上烧着呢,我先家去了……”
“我也是,我家宝儿好像睡醒了,我也该走了!”
言语间作鸟兽散,李婶娘也同样借故溜之大吉,沈渺便慢慢地直起身子来,又用帕子掖了掖眼角,鼻腔里轻轻地哼了声,昂起头:“湘姐儿,走了。”
刚走到家门前,放下扁担准备开门,便见顾屠苏竟也站在顾家门前,也不知听了多久了。沈渺侧头见到他,心里也没多想,只是微微点头算打了招呼。
岂料顾屠苏垂下头,忽然出声道:“大姐儿,你较之从前,变了好多。”
沈渺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以往若是她们也常编排你,你总会羞得哭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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