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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卫东干脆利落道:“起诉。”
“可他愿意支付调解费,他家有钱费用好商量,不再考虑考虑?”
曹卫东不为所动,接下来的话全是说给自己听,看的方向也是徐纠离开的方向:
“我会起诉他故意伤害致残,不接受调解,最低也是一年半。”
曹卫东拿好自己的上诉材料收进背后的黑色背包里,黑包的夹层里不仅有玻璃瓶,还有整整齐齐码好的六千块。
“还有事先走了,谢谢。”
曹卫东撂下话转身离开。
临近傍晚的时候,曹卫东走去学校周边的一块城中村里,房子的墙上全画上大大的拆字,这里的人已经搬空,只剩空屋在。不过因为h市近几年的发展方向突然换了一边,于是这一地方也就搁置。
曹卫东踏入这块亳无人气的死村第一反应是:很合适。
房东见他来了给他递了根烟,曹卫东接下收进口袋里。
“是名牌大学生呀!怎么想着租到这里面来的?我这是仓库哦,要住的话我有更合适的房子嘞!就在那边的安置房里。”
“安静。”曹卫东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望着眼前愈来愈狭窄的小路,在楼栋与楼栋间穿梭。
忽然一下视线开阔,房东停下,指着面前一栋甚至还没装修过的毛坯房,一看就是圈地赚拆迁房的房子,甚至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窄小的铁门。
“到嘞!”
曹卫东看了一圈周围,这附近还住了几个上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再往外看窗户全黑洞洞的,只有这一块还有水和电,所以不愿意搬走的全都扎根在此。
曹卫东走进仓库里,反手关门,房东想跟上,却砰地一下和铁门来了个怀中对撞。
“哎哟,现在的学生性格都这么怪了吗?”
铁门关上的瞬间,也就关死仓库里所有的光,黑得纯粹彻底,伸出手只摸得到黑暗,同时连声音都被隔绝。
四周静悄悄的,又黑洞洞的,把感官里的所有内容全都抹杀剥夺,只剩双脚踩在地上踩出闷闷的踏响声证明这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曹卫东想象着把徐纠丢进来,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在四方墙壁和上下底板都是没有打磨过的粗糙砂砾的毛坯中自己摸索。
会害怕吗?
他会在这里或站着、或跑着、或跪着,把自己撞得、磨得头破血流吗?他会大哭大嚷着求放过吗?
可徐纠是想死的,不一定会害怕。
那徐纠被关进来的时候该会有什么表现?期待吗?
曹卫东用力地深呼吸一口气,以痛苦作为养料孵育出来的欲望总是格外的令人餍足。
或许徐纠兴奋的振臂呼喊:“轮到我了!”的可能性更大。
曹卫东觉得,他定会卯足了劲往墙上贴,头上的粉毛是黑是粉分不清恐怕最后都会变成红色,他会一下一下磕磕碰碰,把自己砸得血肉模糊,然后兴奋地寻找自己的踪迹,把这份疯狂当成红色的油漆抹在自己身上。
就像当初拿出榔头沾着红漆,将没能关住他的仓库里画上一个笑脸一样。
曹卫东反手把铁门拉开,再一次将房间里的东西收入眼底,什么都没有,只有最里面两面墙的夹角处有一间狭窄的砖块隔断的卫生间。
“怎么样?”房东点了支烟抽,拍着胸脯开始自吹自擂:“你别看是简陋了点,但是你自己动手改造的空间很大啊!你们年轻人喜欢养狗养猫的,我这就能养,完全不用担心家里被拆,也不用担心扰民,多方便啊!”
曹卫东扇了下面前的空气,挥开鼻子前面熏人的烟臭,望着仓库里的深黑,短声道:
“我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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