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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知虽对朝堂一无所知,也不知道那位岑皇后究竟权势滔天到何种地步,但从岑玉行行事无所顾忌的程度来看,他必然是确定有人能为他摆平一切——这种事一定发生过,且不止一次,他才会有这样的底气。
也就是说,自己本以为可以用来要挟对方的把柄,从一开始就只是笑柄。
眼下,颜知唯一所求不过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希望岑玉行有什么都冲他来,而母亲不会受自己的连累。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无处躲,且躲起来也不是办法,那倒还不如迎上去,死也死个痛快。于是他起身来,正常洗漱更衣,开始一天的活计。
学子们在大堂用早膳时,颜知在大堂外观察着在人群中的岑玉行,愈发觉得此人的伪装自然到可怕。
此时岑玉行也忽然朝他瞥了过来,颜知下意识回避了视线,却又立刻镇定下来,坦然与对方对视。
不料这一对视,引得岑玉行起身朝他走了过来。这次颜知一步未退,毕竟,当着大堂众同门的面,岑玉行还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岑玉行走近后,上来就欲抓他的手,颜知这才终于没忍住恐惧,把手往身后藏了一下。
一下抓了空,岑玉行也未恼,只是声音温和地问:“昨夜休息得好么?”
“……”颜知已想了许多回答来应对,却唯独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么一句。
“一会儿早课,你会来吧?”
又是一句接不住的话,颜知像看着一头怪物似的看着岑玉行。当着众人的面,他竟能惺惺作态至此么?
“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晚枫堂,今后你不要待在角落了,坐到我的身边来。杂务也不要再做了,江先生那我去说。”岑玉行滔滔不绝道,“还有,我前日下山时买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想送给你,一会儿……”
“你究竟要做什么?”颜知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
“我想要帮你。”
“帮我?”
“你想要继续求学吧。这样才能考取功名,带你母亲一起脱离窘境。”岑玉行道,“可就算江先生允你在旁听讲学,如此被杂务所累,你又怎能潜心于学业?你如此机敏过人,在此打水砍柴,岂不是埋没了。”
如果是昨天之前,颜知搞不好还会为这番话所感动,可如今的他根本不相信岑玉行会有这样好心。自己不过向他要二十两银子,他便对伯父痛下杀手,谁知道他如今这些看似善意的举动下包藏着怎样的祸心?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我的知己。”岑玉行见他无动于衷,愈发诚恳地说道,“我当然希望你早日登科。”
“……”这人又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颜知想。
“难道你还记恨着那二十两银子么?”岑玉行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绣着金线的囊袋,强硬塞进颜知的手里,“这里大概有三百两,你都拿着。”
颜知哪里敢接?慌张之下只想要挣脱岑玉行的手,一来二去那钱袋便掉在了地上。
岑玉行弯腰拾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再次往颜知手里塞:“你拿着便是,不够我房里还有。我之前说没有现银,是和你开玩笑的,他们不可能在吃穿用度上苛待我。”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颜知几近被逼疯了。如果岑玉行无视他,威胁他,甚至意图行凶,他都不会感到意外,可如今他却好像被对方拿软刀子架在脖子上,完全摸不透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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