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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证据,朝廷上那些人有异议,那就憋着,杀一个瞧不顺眼的人还要畏手畏脚,那千辛万苦做这皇帝做甚,就为了每日不辞劳苦批奏折?!
忽然,宣珩允蹙了蹙眉,他倒是把阿玥忘记了,还是得铁证如山,否则,阿玥真恼了,恐是会揍他。
那年他往沈从言的衣服上丢死老鼠,被阿玥揪着耳朵好一番教训。
思绪及此,他下意识揉了揉耳朵。
这个举动又让候着等他发话的两位心腹之臣面露诧异。
宣珩允忽然开口,“派一支黑衣骑到古纥,古纥王不该做出这等混账事,古纥应该是有事发生。”
张辞水抱手领命。
宣珩允把视线移到崔司淮脸上,崔司淮垂首抱手躬身待命。
“你去查沈从言的生父。”
崔司淮诧异抬了抬头,“微臣记得沈从言的父亲是楚将军当年的副将。”
这是洛京人人皆知的事情,且是楚将军带回的孩子,不会错的。
“那就查他的生父在做副将之前是干什么的,要事无巨细。”清越的声音明显开始不耐烦。
“是!微臣领旨。”崔司淮及其夸张的深深躬腰领命,他并不疑心陛下将京中异动怀疑到沈从言身上的举动,只是不解何故突然从那么久远之前查起。
他虽年轻,但跟着宣珩允的时间并不短,自是知自陛下尚为东宫储君时,就经历过数次线索尽断的暗杀,那些手笔明显非任何皇子所为。
宣珩允瞥一眼崔司淮的脸上,各色表情五颜六色,轻哼一声,“朕幼时的记忆,你自是想破那颗玲珑脑,也想不出。”
崔司淮讪讪一笑,又有些惊诧陛下竟会开口解释。
那年深宫冷秋,枯黄的叶落满地。
他躲在泛黄的假山后,想要给彼时比他高出两头的沈从言暗中一击。
被打磨数个日夜的石头边沿很是锋利,石头脱手冲着沈从言后脑勺而去,下一刻,被功夫已有所成的沈从言抬手接住,整个过程,他未望一眼。
那个霎间,石头掠去时,他听到沈从言下意识脱口而出了一句话,是他不懂的语言。
人在无意识之下脱口而出的句子,不会是胡编乱造胡言乱语。是他,是那个道貌岸然的人后来未将这样的小事记在心上。
可他却是记得的。宣珩允无声冷笑,嘲笑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虚伪。
“六月初九,是沈将军离京回营的日子,依祖制,陛下当……”崔司淮脸上带笑。
他的话被宣珩允冷声打断,语调似在置气,“不去,送行的仪式让宗人署的宣敬德主持代办。省的他总把‘不合祖制’挂嘴边。朕就全了他的祖制。”
站着的二人唇角同时抽动,那不也是陛下的宣家吗。
待二人领命从小书房退到殿外,张辞水才终于问出心中疑惑,他一手挠头歪头嘀咕道:“陛下倒是越来越叛逆了。”
崔司淮侧目勾唇坏笑,“张首领属意哪个?”
“哪个?”张辞水瞪眼骇然,“还有几个陛下不成?!”
崔司淮笑而不语,手背挡在眉下,遮住耀目日光,提靴前迈。
“好你个崔少卿。”张辞水追过去,口中骂骂咧咧,“装甚神秘。”
六月初七,因着下了一场太阳雨,雨后的空气凉意沁人。
这场雨不仅未赶走朱雀大街上的行人,反倒是西边架起一座双虹桥,让原本居家避雨的人走上大街,男男女女、三三两两顺着朱雀大街自东往西走。
出了朱雀门,有十亩花圃,全洛京皆知十亩花圃今年种的是醉心花,花色全洛京最全,不知是谁人说,太阳雨过,醉心花会在彩虹下开成一瓣双色,待彩虹桥落,花色恢复如初,而瞧见过双色醉心花的人,好运连绵。
是以,纵使天边仍悬着一簇浓厚乌云,人们依然成群结队往朱雀门而去。
这些人群里,跟着一辆青鸾油壁车,车内,花芷萝眉画青峨、唇上薄红,已然看不出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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