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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花婆婆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有关的可能性很多,你为何偏偏断定她与谢家有关?”
凝辛夷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兜帽,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很在意。我以这一身遮掩身形,阿朝却在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喊我大姐姐,识出了我的性别。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终于懂了。”
凝辛夷的手透过层层虚影,摸了摸泪眼婆娑的阿朝的发顶:“那是因为,她早就是灵体了。灵体看人,看到的自然也是灵体,所以在她的眼中,我从来都无所遮掩。至于为什么我可以触碰到她……不得不说,你真的很会反向用障眼法。竟然反过来利用了捉妖师能看到和触碰灵体的这一点,来降低了我们的警惕性。”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无疑算得上是对阿朝的利用。
草花婆婆听出了凝辛夷言辞中暗藏的冷嘲热讽,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至于后来那些……”凝辛夷苦笑一声,终于回答了草花婆婆之前的那个问题:“倒不是有什么蛛丝马迹,只纯粹是我的推测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让我猜中了。”
“原来如此。”听闻只是推测,草花婆婆闭了闭眼,终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换句话说,如果当时白沙细乐未停,我也没有攻击你,阿朝没有沉默,哪怕说一声不知道……你也不会笃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等凝辛夷回答,草花婆婆却又有些释然地笑了笑:“看来是这位姑娘实在聪慧,从细微处见真相。而非此前我所猜测的,或许是白沙堤中有人口风不严,终是将此事泄露了出去。如此,便好。可能这便是白沙堤的命数。”
“命数一言,实在荒谬。”倏有一道略带生硬的声音响起,程祈年一瘸一拐地走上来,环顾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大战毁成了一片废墟的周遭:“白沙堤如今这般,依我看,分明都是人祸!”
草花婆婆愣了愣,打量了程祈年片刻,倏而拊掌大笑起来:“这位平妖监的大人所言,确实不错。如今这一切,可不就是人祸吗?”
她有一张分明美艳,眉眼之间却极是和蔼的面容。常年来整个白沙堤村民对她的供奉极足,而她本为木魅,性情温和,自然也长了一张让人天生亲近的脸,无论是少女姿态抑或老妪模样,都让人生不出什么对她的恶意。
“这位姑娘分明都已经猜到了鬼鸟钩星的身份,但你们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但此刻,草花婆婆的笑容变得愈发诡谲,仿佛要将那张脸上的和煦彻底撕裂:“鬼鸟钩星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存在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会凭空出现的妖祟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复杂,却也简单。
除却那些从从极之渊逃逸而出的妖祟之外,天地之间的恶念,也可以滋生妖祟。
这也是洗心耳存在的最重要的原因。
洗心耳通常不过通灵见祟的修为,却天赋使然,能够以字诀配合瞳术,让看到了妖祟而惶惶不安之人忘记自己看到的一切,并且将这段空缺的记忆修补成普通记忆,避免这段记忆在这些人心中发酵,种下恶念的种子。
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够滋养妖祟的沃土,从来都不是某一方真正意义上的土地。
而是人心。
这个问题的答案,凝辛夷其实是想过的。
鬼鸟钩星,乃是集母亲的怨念,冤魂而出现的。
母亲。
到底哪里才有母亲。
每一个有小孩子的家庭里,都有一位母亲。
那些此前还不曾非常明确的暗号与信号重新浮现在了凝辛夷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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