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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
凌飒十楼平坐的暖帐里分设着七把椅子,古望溪坐在当中,除林铎坐在左首第一外,其他三位门主都坐在他右手一侧,等着即将开始的斩浊。
此时的天气已不似上午那样好,沉而重的团云逐风而来,似一袭灰色裘袍对着人头脸围去,惹得人心头发闷。
水天本是一色,此时月魄湖也不似往日那般澄澈。
柒白从门廊走过来时,刚好最后一点日色也被浓云遮尽了。
“柒大人到。”
古望溪闻声看过来,就见她着一身萧萧肃肃的白,那白很轻,拢着柒白好似携风卷雪,一派翛然……
但并非云露袍。
他目色一沉,但很快便一晃而过,便请她临着林铎坐下。
柒白粗粗扫了一眼,便知道古望溪和她之间的空位是留给宋笛风的。
皇庭监正使果然有些分量。
顺着空位子看过去,柒白就见右侧最边上坐着一位老者,她略一回忆,便想起这位就是望霁门主方怀。
来了这三日柒白还未曾和他说过话,但第一次见他时她就觉得奇怪,因为这位方门主的面容在玄修一道中着实是少见的衰老。
身形瘦弱,须发花白枯蓬,完全没有他这等大思者该有的清润通达之态。
而且他周身还携着股病气,按道理来说,修为到了思者一境,虽还不至跳出生死,也不该再为疾病所困了。
似是察觉到了柒白的目光,方怀转脸向她看过来,微微一笑,同她低头见礼。
“诸位竟然都到了,可是我来晚了?”
柒白刚要还礼,不巧遇上宋笛风的声音插了过来。
他这人还虽未走到近前,但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都不需要弟子来替他通报。
“不晚,刚刚午时而已,宋使君请坐。”
宋笛风也不推拒,坐在古望溪身旁看向楼下已经准备好的弟子笑道:“我来凌飒楼已有五年,可还未曾见过斩浊,今日是要有眼福了。”
说完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身旁的柒白一眼,忽然疑道:“柒大人,若我没记错,您早就是侍神思者了吧?”
然后不待柒白回答,宋笛风就有些埋怨地看向古望溪:“楼主,这可不是我说您的不是,斩浊这等重要的场合,怎么不先给柒大人送去云露袍?”
古望溪没想到宋笛风会直接大剌剌把这些心思挑在明面,他面色不变,正想如何措辞,不料却一旁的柒白将话头接了过来。
“宋使君有所不知,楼主早就派人送来了云露袍,只是那身衣袍易脏,我不爱穿。”
柒白话音淡得无波,让人一时看不出她是真以为宋笛风在和她谈论衣服,还是装作未听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
宋笛风听了不由笑问:“柒大人说笑了,难道您这一身不是白?”
“这件?”柒白看了看自己的白衣,带着几分耐性地解释道,“这件是鲛绡织成,落血不染,耐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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