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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虎妮从另一片田拎着镰刀过来,两颊通红,离得老远就喊:“割完了不?俺家收利索了,俺娘催着让俺过来瞧瞧。”
“收完了,”姜青禾喊,“晚上我这吃饭。”
她又跟宋大花说:“姐你也来吃。”
宋大花跟虎妮异口同声地问,“吃啥?”
“吃面疙瘩。”
面糊姜青禾是回去后现搅的,她学过很多种方法,有直接和成面糊,烧一锅滚水,倒进锅里快速搅拌,面糊在滚水中分开又聚拢,凝结成块后大大小小都有。
大的跟枣似的,小的能缩到黄豆那样,放一把嫩菜,吃到肚子里囫囵一碗汤。
她不喜欢这种,太大的面疙瘩极有可能没熟,一嚼有股粉芯子感。
也有和成光滑的面团,一点点揪到面汤里,姜青禾就直接用勺子刮,一小团散在锅里,萝卜丝、肉沫子再加把菜,烫到面皮光滑就能捞起。
宋大花没喊她男人来,哪有拖家带口上人家吃白面的,从她口中剩下点匀给他就得了。
“白面,还是头茬面,哎呦,俺这嘴还能吃得上这口,”宋大花没吃就开夸。
四婆哈哈笑,“谁叫她亏啥都亏不了自个儿的嘴。”
虎妮吸溜着,“好吃不就得了,娘,你明儿也做一回。”
“吃吃吃,就知道吃,败家玩意,”四婆挤兑她。
小草偷偷跟蔓蔓说:“俺婆老是这样骂俺娘,憨货,败家玩意,个倒灶的东西。”
她也不知道啥意思,觉得好玩就学了。
蔓蔓歪头,二妞子和虎子听得一脸牙碜,她他娘也这么骂他们。
秋收第一日,大家伙有凳坐凳,没凳蹲着,和和美美吃了顿面疙瘩。
散伙后姜青禾突然靠在徐祯肩头上,手环住他的腰,徐祯正在抹灶台,温声问:“累了?你先去睡。”
“不是,”姜青禾站直身子,环顾着这间小屋,之前觉得凑活着也能过去。
现在认真打量了一遍,黄土墙上有不少裂口,粉末掉在地板上总也扫不干净,就算徐祯天天扫,每天都有新的掉落下来。
袋子乱七八糟地挂在墙上,墙边堆叠着农用具,窗子糊的麻纸也被吹黄了,整间屋子一到日头落下就变得特别昏暗,低矮而又逼仄。
睡觉的那间屋子,大是挺大的,除了土炕外,连个窗户都没有。
在此之前,姜青禾也想过要换一种居住环境,但她想着也许哪一天能回去。
现在看,只有落地扎根,奔向更好的生活。
“等开春,我们重新起一座房子,没钱就攒嘛,青砖啥的就先缓缓。”
徐祯没有说话,眼神沉默而温柔,姜青禾继续说:“我们可以自己造一座木屋,你画个建筑图纸出来,要用的树我们俩一起去山里砍,一点点造。”
“感觉大花姐都比我有志气多了,她一开口就说要造个青砖大瓦房,”姜青禾说。
“木屋也很好,”徐祯一遍遍顺着她的脊背,后面两个人挨着坐在在一起。
徐祯不用问,他哪能读不懂她的眼神,他都知道。
其实不只姜青禾,徐祯也总有种每天行走在棉花上的不踏实感,好像突然失去了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
不再一辈子都朝着房子车子,孩子上学结婚那套流程,走完按部就班的人生后,也会迷茫。
姜青禾说:“还得养一群鸡,一群鸭,每天都有鸡鸭蛋吃,给蔓蔓蒸鸡蛋羹,做鸡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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