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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梁看两人一来一往,没去插话。等落完单,他替老马拿酒,问近期忙点什么,往常天天上时令菜,老马总是第一个跑来尝味道,最近倒是来得少了,不怎么见到人影。
忙来忙去,就那个一亩三分地。中介解释,他承包附近的商铺租赁,某条离辛爱路几百米的马路近日在网上突然火了,好多人跑去打卡。
“就是最近很流行的那个什么,西梯沃克。”
Citywalk。夏天梁纠正。他知道,那条马路和辛爱路一样有点岁数了,两排栽的法国梧桐少说有几十年,长势遮天蔽日,拍照好看。
网络时代,传播开来就有流量,再加上街道有意宣传,游客趋之若鹜,如今每天堵得水泄不通。
有车子不长眼睛,七拐八绕停到辛爱路,被王伯伯看见,绝不心慈手软,统统让他们吃一张罚单。
多少是羡慕嫉妒恨,不爽这种好事情怎么从来不落在辛爱路。
老马长饮一口黄酒,“啊对对,一帮子人涌过去,潮潮翻翻。做生意的小老板么,个个狗鼻子,想提前在那边占位。几个空的店面,最近每天十几个租客过去看铺头,看中了就要竞价,乐死房东忙死我。”
眼见有新的商家入驻,夏天梁问是哪些类型。
“基本都是轻餐饮,奶茶、咖啡、冰淇淋店,影响不到你这边——噢对,辛爱路斜对过,靠近那条马路不是有个空位吗?提前帮你讲一声,马上有人要进场了。”
这倒是大新闻,旁边食客也伸长耳朵来听。那个位置与天天遥遥相对,但自从夏天梁搬来,没见有一点动静,主要是格局太妖,空落落半个地下室,属于死亡角落,据说风水有问题,以前开一家倒一家。
熟知街道历史的老马听完,哂笑一声,“瞎讲,侯先生什么眼光,过去空着不放租而已。”
讲完连连咳嗽,瞄一眼夏天梁,对方却像没听见,摸出薄荷糖又吞两颗。
“开的什么店?”他问。
“酒吧。”
夏天梁点点头,“蛮好的,去喝酒的人总要事先垫垫肚子,来我这里吃饭,也算给我带生意了。”
这件事情本来也瞒不住,老马只好道:“你不要多想,是侯先生托给朋友开的,他不会来。”
夏天梁没介意,他只是没想到那个店铺是那个人的。不过想想也是,对方是大户,在上海那么多产业,自己不可能一一探明。
当初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开饭店,对方说要帮忙,夏天梁只是说我不想借你荫头,都分手了,如果你是念旧情,想分个店铺给我,不如不要帮。
这才有之后的辛爱路99号。
晚上与徐运墨的英文课延迟了半小时。夏天梁来时确是清清爽爽,只不过身上一股凌冽的薄荷糖味,也不知道嚼了多少粒。
隔几天,如老马所说,那个店面确实有人动工。
听闻要开一家酒吧,遇缘邨的居民忧心忡忡。虽然店面离辛爱路有些距离,但谁晓得会不会半夜聚众,到时候一群喝饱老酒的小流氓无法无天起来,阿拉夜里还有的清净吗。
众人想想不妥,集资搞了个横幅,准备拉来抗议,结果酒吧那边像是未卜先知,没两天就有个人过来发名片,介绍自己姓沈,说装修期间免不了给大家添麻烦,请多多包涵。
同时做出声明,说我们酒吧隔音良好,是健康场所,拒绝一切黄赌毒,如发现违法行为,欢迎热心群众积极举报。
来时果篮红包一个不落,妥帖程度与当时的夏天梁有的一拼。居民互相看看,这个横幅也不好意思再拉起来。
夏天梁看过名片,上面印的名字叫沈夕舟,没什么印象。不过对方见到夏天梁,模样不像对待陌生人,有种“噢,原来是你”的感觉。
他来送见面礼,留下吃了顿饭,夏天梁为表客气,没收钱。此后一连数日,沈夕舟似乎对天天饭店产生了浓厚兴趣,每个晚饭点都来报道。他说自己常年待在国外,难得吃到这么合口味的本帮菜,既然要和天天做邻居,自然要来滚一遍菜单以表支持。
做法似曾相识。
因此徐运墨第一次碰到对方,盯了两秒,眼皮狂跳,徒然生出一股家园失守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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