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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病房都是四人间,祁昼母亲却是一人居住,另外三张床都空着。我跟在祁昼后头,提着蛋糕犹犹豫豫地走进去,看到了祁昼的母亲。
那可能是我长那么大,在现实里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她有一头白金色的长发,散在雪白的医院床单上,窗外的月光盈盈地投进来,她的发丝却比月光更柔美耀眼。祁昼的母亲有着和他相似的脸型,每一处轮廓转折都像造物主亲笔写的诗。他们还有着一双相似的蓝色眼睛。
我明明没去过北欧,却仿佛在这对母子眼中望见过挪威的深海。
“阿姨好,”我将蛋糕放在床头桌上,有些局促地问好,“我叫周灼,是昼哥的同学。”
女人调高了病床,半直起身,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我:“你就是周灼?阿昼很喜欢你。”
她的中文还有些磕绊、有些地方断句很久、重音很长,却更带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来。
“哈哈哈,是吗……”不知为何,她这话一出,我脸一下又红了。尴尬地解蛋糕蝴蝶结,转移话题:“……阿姨,今天是昼哥生日,我买了个蛋糕,要不要一起吃点?”
“蛋糕就不用吃了,”女人轻轻地笑了,“我和祁昼说几句话。”
我这时已经本能地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对,便说:“那我出去待会儿。”
“没事,”她却说,“你留在这里吧,就几句话,很快的。”
我只好站在了原地。
祁昼始终垂着眸,闻言上前两步,站到了女人床边。
“刚才我又见到你爸爸了。”她用的竟还是中文,一边说,一边拿起床头的梳子,靠在病床上梳自己月光般的长发,“他说,祝你生日快乐。”
祁昼沉默了很久,道:“我爸已经走了很久了。你也该醒过来了。”
我心跳加快,在旁边下意识地捏了把冷汗,却见女人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往下说了下去。
“今天我也很高兴。你成年了,很好,”她说,“你终于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也可以自由了。”
祁昼蓦然抬眸,目光锐利,敏锐地问:“‘自由’?你要做什么?”
他的母亲满不在乎地笑了下:“我能做什么?每天被圈在这病床上,这里和我长大的国家并不一样,虽然同样尊重人权,但这里尊重的是生命的权利,家属的权利,而非个体的权利,一个女人的权利。走吧,阿昼……我的儿子,今晚我想安静地睡一会。你爸爸还在等我。”
祁昼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沉默地在病床前站了很久,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没听懂祁昼母亲最后的话,但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
其实,在今天见面前,我一直想象祁昼应该有个很爱他的母亲。因为祁昼会和我聊起他母亲做的香水,讲过的童话故事。会因为母亲曾在打工时摔伤,就对相似境遇的人心生好感和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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