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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萤却是一惊,吓得缩起身子,双手抱住胸口:“我父亲在外面。”她眼睛红红,如受惊的幼兔。
谢景珩被她这模样逗笑,将那缕发取出,只是收回手时,故意放慢动作,指尖蹭着江流萤锁骨而过,又若有似无触了触她颈间肌肤。
“知道怕,往后便乖些。”他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从蒲草堂出来,谢景珩吩咐张达:“安排两个人暗中保护,不能再让王妃遇到危险。还有,”他眸色骤然一沉,语气也陡然变得森寒,“去查查昨日那群山匪还有无同伙。”
江流萤重新洗净了身子,赤身裸体坐在床边,手边放一支素朴白瓷罐,这是她为自己配制的玉凝膏。
两年来,若不是有这玉凝膏在,她的身子恐怕早就被毁得不成样了。从中剜出黄豆大小的膏体,以体温化开,涂抹于腿心红肿处。
丝丝沁凉弥散,好歹勉强压住原本的刺辣肿痛。
江流萤的心,却并未因此好过多少。
想起谢景珩临走前甚至称得上温柔的言行举止,她几欲作呕。
为何从前的她那般痴愚,竟盼着他会对自己生出情意来?
他分明只将她当做泄欲工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免费娼妓。
可她是如此弱小无能,即便已认清事实,也无从逃脱,真是可悲至极。看谢景珩如今态度,和离之事,只好从长计议。
将身上各伤处都处理过一遍后,江流萤穿好衣服,拉上被子躺下了。
昨夜被折腾得太狠,她本就强撑着,等谢景珩一走,倦意瞬间将她淹没。
眼皮一合,很快沉沉睡去。
微风轻拂,暖阳洒在粼粼湖面,一艘小船悠然飘荡于湖心。
江流萤坐在船头,手指轻轻划过水面,留下荡漾水痕。
有人语轻笑从船舱内传来,她投去目光,是父亲与母亲正在对弈。
悠扬萧声响起,她闻声抬头,见兄长一袭靛青锦袍,长身玉立,正吹奏着熟悉的乐曲。
江流萤胸口被幸福填满,不自觉嘴角上扬。
却又在下一刻被她强行压下,连呼吸都一再放轻。
她最是清楚不过,这一切不过是梦,虚妄的,易碎的美梦。
母亲早已亡故,兄长被关在大理寺监牢,父亲拖着病弱之躯苦苦支撑蒲草堂。而她……是瑞王府里,连娼妓都不如的王妃。
江家,早已破碎不堪,与幸福无缘了。
梦,终归是要醒的。
前一刻还风日晴和的天气,转瞬间变了色,狂风呼啸,巨浪滔天,好似要吞没一切。小船剧烈摇晃,似风中残叶。
恐慌令江流萤无法动弹,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跌入水中,不知所踪,父亲重重撞上船壁,瘫软昏迷。
哥哥的身后,一个巨浪正在袭来……
“不要,哥哥!哥哥!快跑!”江流萤的身子终于能动,她飞奔过去,拉住兄长的手。
可那只手小巧、柔软,并非哥哥。
她猛地睁开眼,泪水不受控制顺着脸颊滑落。
床边,碧桃与杜鹃满眼皆是忧色。
“没事,做噩梦罢了。”江流萤安抚她们,望向窗外,天色昏暗,竟然已是日暮时分。
隐约的,听见外头似乎有人声,那声音听着并不熟悉。
“是谁来了?”江流萤问。
杜鹃冷嗤:“就上次那个打伤老爷的,来赔礼道歉。势利眼,以为王爷与小姐你不睦,就胡乱欺负人,今日见了王爷对您的宠爱,吓成孙子了。”
“嗯。”江流萤点头,忽地又抬起头来,“这人家中果真有人在大理寺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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